芮颜主仆刚走进‘古’,永福一眼就认出了她,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之前被芮颜带走的五幅字画都是价值连城的真迹,如今她再次前来,也不知到底是要做什么,上回主子大方,今日自己可就不会如此了。
在永福暗暗下定决心时,芮颜看也没看墙上的字画,而是径自向他走了过去。
“掌柜的,我想再次问你,上回的那幅雪景图是谁卖给你的。”芮颜紧紧地盯着他,手掌略微有些紧张得不自觉地攥起。
掌柜有点迟疑,来‘古’卖字画的人他都不会泄露一点信息让外人知晓,这可是行业内的规矩,可如今眼前这女子上次就因为自己没告诉她而一气之下买走了那么多真迹,而今如果自己不说的话……
就在永福暗自纠结为难时,一道懒散的声音响起:“告诉她吧,永福,万一这姑娘又一个不高兴把店里所有的真迹都认出买走了,那我们的店也不用开了。”男子依然一身大红衣衫,不同于上回的精致,这次的大红衣衫广袖飞扬,可张扬的红衣不仅没把他压住,反倒使他更加飘逸俊美不似凡人。
永福听到主子的吩咐也不再纠结,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本册子翻看起来,等看到雪景图时才道:“是天辰十六年的六月初七,一名娇俏的女子拿来典卖的,名字不知,只知眼下有一颗红痣。”永福说完特征后又把册子谨慎地放入了抽屉内,“姑娘,我所知道的都已告知于你了。”
听到最后一句,芮颜早已肯定是小琳了。她慢慢地攥紧了拳头,身子轻微有些颤抖,前年的六月正是她慢慢重用小琳的时候,谁能想到表面上笑容可亲的一个小丫头在背后却干出了这种事,她记得小琳是知道这幅画对她的重要性的,在她为父亲的逝去难过时,悔恨弄丢了画时,她竟然还假惺惺地安慰她,现在想来当初的自己真的是瞎了眼,芮颜的眼中止不住的恨意倾泻而出,同时又有些悲伤,在她全心全意地对人好时,那些人却都背叛了她。
男子看清芮颜眼中滔天的恨意时不由一惊,自从上一次见过这女子后他其实早已命人调查了一番,才知道是瑞国公府刚接回来的嫡出大小姐,从小在观中长大。在他知道她的身份时早有怀疑,从小在观中长大的女子如何具有如此犀利的眼神和渊博的才学。如今她眼中的恨意更是让他怀疑背景如此简单的女子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而随后这女子眼中的悲伤也让他一怔,那是刻入骨髓的哀伤吧,好像当初的自己……感同身受的感觉让他脱口而出:“最近小店新得一幅画作还未鉴定,如今趁姑娘在,就先请你过目吧,也省了麻烦,不如就将这作为告知姑娘信息的报酬怎么样?”红衣男子磁性又有点散漫的声音缓缓响起。
芮颜的回忆被打断,不自禁得抬头看向男子,等反应过来意思后,略点了点头。
永福倒是有点讶异,主子看起来笑嘻嘻的,可是只要和他亲近的人都知道他有多冷清,没想到这回竟然主动邀请一名女子。永福不禁抬眼细细打量了芮颜一番,自己的主子看多了平时看其他人也就没感觉了,不想这一细看倒是发现眼前的女子长的还真不错。
芮颜没有理会永福的打量,直接跟着红衣男子往后走去,男子似随意找着话题,“我叫柳洵。”
芮颜见人家主动介绍了也礼尚往来,“我叫芮颜。”
翠柳则跟在后头皱了皱眉,她总觉得这样似乎不妥,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妥。眼看芮颜随着那名男子走远,忙收回心神迎头跟上。
等来到店铺后头的屋子,芮颜直觉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前头的铺子十分不显眼,可后头却有一个院子,占地还十分大,青瓦白墙的房子错落有致,鲜艳娇美的花朵随意得开在房子的周围,有一种悠闲随意不羁的韵味;相比北方建筑的粗犷,这儿的院子处处都透着南方温婉的气息,人一走进这里仿佛就全身心的放松了。芮颜心中的恨意悲伤渐渐放下,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甜香,感觉身心都开阔了。
柳洵引着芮颜主仆走进主屋后才起身去拿画。
看着门口飘荡而过的红色身影,翠柳直觉得似是要翩然欲飞的红色妖孽一般,刚还觉得似乎不妥,如今脑海中却只剩下男子精美绝伦的面容了。
芮颜则一直在低头沉思,直到有仆从端茶进来才抬眼看了看,这一看却让她发现了什么。端茶进来的是一名身穿灰衣的中年男子,表情严肃不苟言笑,走路沉稳有力,脚步声却很轻根本听不见。芮颜瞥了一眼,发现来人依然毫无表情,只是在放下茶盏时深深看了她一眼,让她有点莫名。
过了半盏茶时间,柳洵拿了一个卷轴进来,等他打开后,芮颜着实吃了一惊。
卷轴上的画布有点微微泛黄,其上是一幅古城夜雨图,家家户户门前都挂满了灯笼,使原本漆黑的夜色变得迷离,行人或打伞或直接走在细小的雨丝下说笑着,可能刚好是花灯节,除了大红的灯笼,街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动物灯等,人人脸上都是一副快乐的表情,光看这画就让人迎面感到一种古朴的气息。而对比古城内的欢声笑语。城外的天却是暗黑一片,黑压压地让人喘不过气来,可城内的人们却毫无所觉。这是前朝辜醒的画,芮颜在看到第一眼时就已确定了。辜醒是父亲最崇拜的大师,他的画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每一幅的寓意都发人深省。父亲当初还时常和她说起辜醒的画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