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找回了手脚,他开始像发疯一样地喊叫拍打着对方,直到精疲力尽。
日影西斜。
等到神淮悠悠转醒,就看到自家小少年死气沉沉地抱着脑袋坐在他身边。
夕阳斜斜射入,透过叶缝,在对方脸上打下黯淡的光,阴影斑驳,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神淮心一疼,立刻动了动两人交握的手掌。
小少年却没什么反应,好一会儿,才像是腐朽的法器一样‘格拉拉’地抬起了头,他就这么看了对方好一会儿,眼神有些空洞,嘴角蠕动了一下,发出极细微的声音:“师……师兄……”
略一思索,神淮便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想到小少年如何百般苦叫却毫无回应,他顿时心疼得的不得了,“小琛……别怕……嘶……”
这一开口,神淮便觉得两颊生疼,他伸手摸了摸脸,发现肿得老高,顿时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少年,“你居然打我?”
话音一落,小少年就扑了过来,却又不敢用力,只轻轻抱着他脖子,把脑袋埋他颈窝里,身体微微颤抖着。
神淮也不捂脸了,他伸手揉揉小少年脑袋,轻声安抚着:“啊,别怕,我刚刚只是睡着了。”
肩膀上的脑袋顿时点得有如捣蒜,“嗯…睡着了,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却有什么滚烫‘啪嗒’滴了下来,顺着衣领流入,神淮一时只觉得那液体灼热得烫人,他一愣,接着不敢置信地掏出肩膀上的大脑袋,只见对方已是‘默默无语泪千行’,他一边觉得心疼,一边又忍不住好笑。
无奈地笑着,神淮拿指腹擦了擦对方的眼角,“怎么,变小白兔了?”
小少年忽然执起对方的手,在自己脸上好一通乱搓,直把自己脸弄得红扑扑的,才晃了晃脑袋,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师兄?”
神淮忍不住拿指节敲了敲他的脑袋,“呦,终于想起来我还当了你八年师兄啊。”
小少年却像没听见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有些悲伤,有些迷茫,“真的是师兄,不是幻觉?”
下一瞬,脑门处一阵剧痛,好像开了花一样,小少年顿时瞪大眼睛捂着脑门。
神淮自然地收回手,一副不曾‘行凶’的样子,温柔道:“怎么样,是不是幻觉,感觉到我的真实了吗?”
“……”
好一会儿,小少年才慢吞吞道:“神淮,你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哦,睡了一觉,体力难免会好一些啊。”
忽然手一紧,小少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睡着’是怎么回事,你不要骗我。”
神淮摸了摸鼻子,挠了挠对方的掌心,“不要这么严肃嘛,小白兔。”
小少年没理对方的小动作,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和神情,眼睛一眨不眨。
“好了,”神淮无奈一叹,“我的身体你刚刚应该查探过了,可以这么说,就是形如破洞,平时都是用药力堵住那个破洞,之前我是撤回药力,沉浸入识海,才会五感封闭、状若死尸的。”
小少年没有说话,皱着眉,似乎是在鉴定对方话中的真假。
神淮又接着道:“我这么做,也是怕药力撑不到七天,省着点用啊。”
“那为何不再补几颗丹药?”
“噗,”神淮忍不住笑了,“你以为这些续命丹药都是烂大街的补灵丹不成,要几颗有几颗?那枚丹药,还是我之前从一个秘境里九死一生地抢出来的,只此一颗,别无分号。”
一听这话,小少年顿时担忧道:“那……那要不你多睡睡?”
话音一落,就被对方给了一个爆栗,只见对方斜睨着他,“你以为说睡就睡吗,睡多了这肉身失于滋养,就彻底毁了,我也是计算着时间才入睡的。”
闻言,小少年深吸了口气,转身又把对方给背了起来,“我们走罢。”
“嗯。”神淮吱了一声,就趴小少年脊背上,摸了摸他脑袋道:“之前看你跑得急没说,下次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的,好不好?”
“嗯,”小少年用力点了点脑袋,看了前方一眼,问道:“走哪条?”
神淮虚虚一扫,大概知道小少年会发现自己意识不在的原因了。
前方两条岔路,均可通往淮山。
一条鸟语花香,是他惯爱走的。
另一条路过蟒族,怎么说呢,大概是审美偏好吧,他一直觉得蟒族长得有些丑陋,什么绝美的七彩幽游蟒他也觉得伤眼,所以这条路能不顺过就不顺过,咳咳咳,他一定没有伤害到小蟒蟒们幼小的心灵。
那么问题来了,如今走哪条路不是喜好说了算的,而是如何能更好的逃生。
按理说,他应该不走寻常路,可是他能想到的后荼也一定会想到,反其道而行之也许更好。
这么一想,他就指了指往右拐、鸟语花香的那条小径。
一个时辰后,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如疾风闪电般在这里停了下来。
鹤三郎摇了摇扇子,朝右一指,“头可断,血可流,丑不能见,淮淮一定会往这条路走的。”
后荼没有说话,面色沉沉地看着前路。
“又是这副死人脸,”鹤三郎撇了撇嘴,“我要是淮淮,一看你这张脸准得跑,晦气。你说你现在高喝一声,说你不是来追捕他的是来救他的,声传万里,他难道还会跑?你是不是傻,非要这么一个劲地追,在后面干着急。我告诉你,要是淮淮死了,我跟你没完!”
后荼眼眸微垂,静默半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