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廊过庭,玄黑的石阶,两旁珠光闪烁,照的这方天地也变得暧昧奇诡。
神淮、沈琛两人低眉顺眼地跟着身前的管家往前走。
蜿蜿蜒蜒走了许久,直到眼前显现出一帘纯黑的纱幔,迤逦了一地,且向两旁延伸。
这是隔绝神识的雪里轻纱,
很好,
沈琛垂下眸子。
来到纱幔前,管家先停了下来,恭敬站定,摇了摇挂在一边的玄玉风铃。
悦耳声叮咚响起,接着从内传出比风铃声更悦耳的低沉男声,微哑,微醺,却分外好听。
“进来。”
淡淡两字,却是说不尽的fēng_liú缱绻、空蒙潋滟,仿佛看到有美一人斜倚栏杆,举杯对影空自怜。
很快,事实证明,这并非仿佛。
打开帘子,两人进入,首先看到的既不是摆在左侧一栏、挂满了闪瞎人眼的各色宝剑的兵器架,
也不是正中间那方酒香四溢的大圆桌,
而是那个斜斜靠着栏杆、独自眺望远方的人影,
那人一袭纯黑长袍略显凌乱,泼墨般微卷的长发四散垂腰,眉目间轻染慵懒风情,嘴角微微勾起,却是冰冷讥诮的弧度。
惊心动魄,
神魂颠倒,
勾魂摄魄,
此时此刻,惟有这三个词可以形容眼前这个绝色的男人。
来之前,沈琛想过一万种绝君欲该有的样子,黑脸大汉的,猥琐精瘦的,虎背熊腰的,最多最多……就是硬朗英挺、英武不凡……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貌若好女,气质诱惑,好像一团焚寂无边的火焰,危险致命却又吸引人飞蛾扑火。
明明是危急时刻,沈琛却什么也没做,第一时间侧头看身边的人,
咯噔,
他的心顿时一沉。
只见身侧红衣人凤眸微眯,带出一抹欣赏来。
“随便取把剑。”绝君欲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施舍给两人半个眼神,只举着一盏猩红的酒液看着无边苍穹,
无边寂寥。
见沈琛只乌沉沉地盯着自己发怔,神淮立刻冲他挑了挑眉,给了个‘杀’的眼神。
第一时间接收到神淮的目光,沈琛微愣,眨了眨眼睛,紧接着眉目舒展开来。
欣赏嘛,神淮颜控他早就知道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他如是想着,脚步特别轻盈地迈向兵器架。
忽然,响起‘咝咝’声——
绝君欲将那猩红的酒液缓缓倒在地上,洒出一道艳丽的线条,白烟冒起。
神淮:“……”他目光瞬间微妙起来,举着杯毒酒什么的,忒蛇精病了罢。
沈琛:“……”他眸光一凝,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迅速挑了把趁手的宝剑。
魔气吞吐,一横一挥,挽了个剑花,宝剑寒光乍现,嗡嗡作响。
他看了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的神淮一眼,一旋身飞到那大圆桌前,离绝君欲只剩十丈远了。
这个时候,神淮突然发现他有点紧张,手际微湿。
他觉得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当初他初出妖界,越阶挑战各方大能时也从未有过……紧张这种情绪。
他双目一瞬不动地盯着中央那个剑尖指地、挺拔秀丽的白衣青年。
察觉到神淮的目光,沈琛微微翘起嘴角,旋身舞起剑来,不着痕迹地朝丝毫没注意到他们的绝君欲靠过去。
绝君欲有些发怔地盯着地上的酒液,失魂落魄,低声喃喃道:“明日是我的生辰,也是你的忌日,真是…极好的……合该庆祝一番……”
沈琛舞剑的手立时一顿,
明日,
是七月初九,
是当年三族混战那人身死的日子…
庆祝,
他眸光一厉,瞬间剑光万千,化作杀机毕露的凌厉剑气。
神淮死,这三个字对他而言是不能提起的禁忌,哪怕如今对方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也永远忘不了那个夕阳下对方无力地在他怀里停止了呼吸的画面。
不能想,
不能听,
一听一想,便是痛彻心扉,恨不得剜出心脏。
这一剑格外的杀机凛冽,绝君欲还在痴痴地看着地面发呆,直到剑尖离他心脏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
剑身上忽然多出两根白皙纤细的手指,突兀地夹住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剑。
绝君欲抬眉,眸光流转,邪肆而妖异,却在触及不远处那个红衣人影时,所有霸煞化作呆滞。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机,沈琛右手蓦地多出一把银色长剑,那是他惯用的剑,也是当年‘和光’给他挑的趁手兵器。
原来刚刚一击只是个诱饵,本来一个小境界的差距,他但凡有半点气息、动作异样便会被发现,所幸将计就计。
当利刃划破心脏的刹那,沈琛掌心魔气吞吐,化作千把长剑,瞬间搅碎那个风华绝代的肉身。
风声呼啸,
沈琛横剑一挥,虚空中显现出个透明的小婴孩,肥嘟嘟的美人依然绝代。
神淮抱臂而立,肉身已被绞杀,空剩元婴,能爆发出的战力便是跌落一个大境界,此战胜负已分,他不需要担心。
倒是这绝君欲刚刚作甚这样看他,莫不是看了他一眼便生出‘既生瑜何生亮’之恨?
神淮有些调侃意味地想着,可是下一秒证明人是不能多想的。
只见长剑当前,那小元婴竟没有向后窜逃,反而拼着重伤不管不顾地朝前跑去。
那方向正是神淮所在。
他竟是要自爆元婴。
神淮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