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竟是退婚文书?
阿紫把手缩回去,摇摇头:“您是阿紫的大恩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的,但这件事除外。”
林钧显然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会拒绝他,拿着文书的手停在半空顿了一下,重又把那纸文书揣进怀里。嘴角微微弯起,似是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
“你恨你家太太,也恨你家小姐,恨她们逼你当替身,对不对?”
阿紫抿抿小嘴,没有说话。她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如果可以,这辈子她都不想再看到这对狠毒的母女。
看她沉默,林钧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挺得意的,忽然对这个蔫不溜丢的小丫头有了兴趣,既然已经日行一善,索性明日继续行善。
“刑部和暗影的人估计正在四处找我们,这里很安全,他们一时也找不到这里来,但京城你是再也不能去了。我三日后便要走了,这两日还有空闲,你家在哪里,如果不是太远,我可以送你回家。”
其实阿紫很想回到方北村的墓园里,和养母在一起。可是她不能回去啊,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傻阿紫了,额头上的印迹会告诉所有人,她是个贱籍之女!
方北村并非夷荒之地,那里也是大成所辖。她贸然跑回去,只会给养母招来祸端,根据大成律例,任何人都不能私藏贱民。
想到这里,阿紫摇摇头:“谢谢您的好意,我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我这个样子,即使有家也不能回了。”
林钧怔了一下,骄傲的双眸涌上一丝怜悯。这小丫头还真是个倒霉蛋,脑子不灵光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要替人受刑,额头上刻了这该死的印记,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
看到林钧无语,阿紫怪不好意思的,人家救了她,还好心要送她回家,可她却像是给人家出难题了。
“林......林将军,那个时候您一直在马车里,刑部的人没有看到您,他们不会抓您的。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您快走吧,天黑了山路就不好走了。”
“那你呢?”三天后他便要出征了,和冯思雅的事已经了结,可也还有些事情要准备。他不是个乐于助人的热心肠,可这小丫头是自己带来的,把她一个人扔在这荒郊野外,好像不太好吧。
“我留在这里就好了,现在是夏天,夜里不会冷,而且您看这里有山有水,还有......”阿紫的眼睛忽然亮了,她止住话头,走了几步蹲下身来,惊喜地喊道,“林将军,您快看,这是蛇花,这真是蛇花呢!”
林钧蹙蹙眉,这小丫头神经兮兮喊什么,什么蛇花啊,没听说过。
不过他还是走了过来,看清楚阿紫面前的那朵花,不过就是一株不起眼的小野花而已。他从未留意过花花草草,也不记得是否见过。
“这不就是野花吗?”
“这是蛇花,有蛇花的地方必有狸花蛇。”
“有蛇?”林钧吓了一跳,嗖的一下抽出腰间长剑,如临大敌。
阿紫噗哧一声笑出来,好心安慰大恩人:“林将军您别紧张,狸花蛇是不会咬人的,要用黄酒把它灌醉,它才能吐出毒涎。每个月也只能采撷一次呢。”
林钧放下心来,把长剑收起,问道:“那你看到那个什么狸花蛇了吗?”
阿紫笑笑,目光却看见林钧的长剑:“林将军,我能借您的剑用用吗?”
林钧一头雾水,哪有借别人配剑的,小丫头真是不懂规矩,他道:“你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闻言,阿紫指指不远处的几竿翠竹:“您能帮我削一截竹子吗?细细一枝便行了,我用来装狸花蛇的。”
林钧明白了,他常在天桥闲逛,见过有乞丐现剥蛇胆来卖的,那蛇便是装在竹管中。
手起剑落,不到半刻,一支竹管便做好,他虽然就要带兵出征,却还是尚未及冠的少年,他自幼顽皮,捉过虫子捉过鸟,也常常和些纨绔子弟出去打猎,却从未捉过蛇。
阿紫道谢,接过竹管,重又蹲下身子,把那朵蛇花摘下,塞进竹管,再把竹管放在地下,林钧刚要开口问她,阿紫回过头来,把食指放在嘴边无声的嘘了一下,让他不要发出声音。
果然,不到片刻,草丛里便传出簌簌的声音,一条蛇蜿蜒而来,离得近了,林钧看清楚,这蛇身上的鳞片果然像狸猫皮上的斑纹,难怪叫做狸花蛇。
这蛇个头纤细,应该年纪还小,它看到竹管,但一头钻了进去!
待它整个身子全都进去,阿紫立刻把竹管倒立过来,用塞子堵住,得意洋洋冲着林钧展颜一笑,似是在说:你看,我把蛇捉住了!
她年纪幼小,尚未长成,虽然眉目清秀,却并不引人注目。但此时的一笑,却让林钧为之一呆,这不起眼的小丫头,笑起来竟似有万千风华,那双原本呆滞的眸子此时清澈灵动,明艳不可方物,如明珠蒙尘,却难遮璀璨光辉。
林钧发誓,他真的不是好色之徒,何况她还是这么小的孩子,他只是对这个小女孩有了几分好奇而已。
真的是好奇,不是好色呢。
“你怎么会捉蛇,又怎会懂得取蛇毒的?”
阿紫摇摇头,林公子是大恩人,她不会骗他的,可是这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也不知道,方才看到蛇花,我便就知道这里有狸花蛇,还知道怎么捉它和怎么取蛇毒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知道这些的。”
她还想说,在那个破庙里,她看到绿蜘蛛时也是这样,立刻就知道绿蜘蛛是用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