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医白眉毛挑了一下,对陆锦屏说:“我侄儿真的死在这方子配置的药里?”
陆锦屏说:“这个方子本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是记载在医书中的,是名医流传下来的方子。问题出在炮制方法上。《神仙传》上记载:川乌一斤七两,火煨坼。这种炮制方法是用湿的牛皮纸将川乌包裹起来埋在热炉灰中烘烤一定时间,然后取出来配药,揉成药丸给人服用,不知是否是这样?”
张御医点点头说:“应该是这样,我虽然没有配置过大红丸,但是,这本书上这方子注明用‘火煨坼’,那就是你刚才所说的那种方法,这个没错,这种炮制方法也不是乌头独有的,其他一些药材也有用这种方法炮制的。”
陆锦屏说:“川乌的毒性很大,用《神仙传》医书上记载的这种炮制方法,毒性是没办法完全消除的,同时,‘火煨坼’这种方法并不是炮制乌头最好的办法,使用这种办法,即便是时间很长,仍然难以完全去除其中的毒性,仍然可能会造成人死亡。”
张御医瞧着他:“你的意思是,名医葛洪这本《神仙传》中的这方子记载的炮制方法有问题,用这个方子配药会毒死人,对吗?”
“是不是这样我们可以做个试验,就知道了。”
“什么试验?”
“让人犯黄郎中在医馆的炮制房,按照葛洪的那本医术《神仙传》上面记载的大红丸的配伍,当场配置一枚药丸,然后给一头跟人的体重差不多的肥猪服用,我们观察一下这肥猪的反映,就知道这有没有问题了。”
张御医和冯刺史都点点头,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张御医沉吟片刻,对陆锦屏说:“如果结果证明爵爷是对的,爵爷打算怎么处断这个案子?”
“如果证明我的推测是对的,那就说明是经方的问题,是医书记载有问题,那郎中不应该承担责任,这个案子就不能赔偿,更不能追究‘不如本方’的责任,同时还请张御医禀报太医院对这件事采取相应措施,以避免重蹈覆辙。”
张御医沉吟片刻,道:“好!如果真的证明经方有问题,就按爵爷的意见办理。”
陆锦屏心中一松,这位张御医还是很讲道理,这个案子就好办,说:“那就请张御医和刺史大人一起去我们衙门医馆,并把黄郎中传来配置药丸。”
于是,几个人一起跟着来到了衙门医馆的炮制房。这里是专门用来泡制药材的。准备有专门的炮制器械和相应设备。
到了那里,看见院子里有好几头肥猪,都是一百多斤不超过两百斤的。
很快,熊捕头把黄郎中也押了上来。
黄郎中一看见张御医,脸色都白了,他已经知道他惹祸的对方的后台就是一位侍御医,现在看见这位老者穿的官袍,还有那种阴森森的感觉,直觉就告诉他,来的这位老者,只怕就是张大郎他们让他赔偿十万文的依仗,那位皇帝身边的侍御医。
好在这位侍御医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瞧着他。
陆锦屏对黄郎中道:“现在,这里有全套的炮制工具,你按照你配置给张老爹服用的大红丸的办法,也就是你说的葛洪经书《神仙传》上的大红丸的配伍,炮制两枚药丸出来。我们瞧着。”
黄郎中忙答应了,开始炮制。相关的药材都已经准备好了。张御医在一旁瞧着,他这之前已经把这些药物都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现在他需要监督黄郎中配伍是否按照经方进行,同时,炮制的方法有没有问题,特别是陆锦屏先前所说的乌头炮制方法。因为按照陆锦屏的说法,这是问题出现的关键。所以炮制必须按照经方来。
张御医身为御医,这些当然是了然于心的,尽管他没有配置过这大红丸,但万变不离其宗。是否有问题他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