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法不残绝,何以断其根。
宗泽听完刘行这番话后彻底明白了,刘行这是已经将宦官制度看做远比异族威胁更大的威胁之所在了。
面对这样的威胁,刘行的选择不能说有错,但绝对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毕竟那些太监都是活生生的人,随意杀掉、同时还血染皇宫,这件事传扬出去、定然会给南朝带来攻谄北朝新的契机点。
然而宗泽同时也知道,若是不以如此狠厉手段斩断宦官制度与千年以来沿袭的那种后宫制度的根子,势必还会有阉党参政、后宫参政之事卷土重来的一天。
朝堂之争、政治斗争,宗泽虽是久历官场却没有李纲、种师道等人那种出类拔萃的能力与见识。他,只能以一个领兵将领的视角,来看待眼前这件事。
那么领兵将帅遇上此类的事,会做何考虑呢?答案只会有一个:杀敌无尽。
于是乎,刘行的冉闵杀伐之法铲除宦官便被老元帅无奈的认同、只能是接受了。
但是接受归接受,一个问题才去,另一个问题马上又来。
在一阵沉思之后,宗泽与刘行落座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后,老元帅侧头望向刘行道:“老的、壮年的太监都杀掉,那剩下的那些小太监,太傅意欲何往呢?”
剩下的太监意欲何往,这是个问题。
老的、壮年的都杀掉了,那些人是一群有一定劳作能力的人。可是那些小太监不同,那都是些六岁到十四岁的孩子。若是直接将他们赶出皇宫去,定然无法使其自食其力、自谋生路。
做太监的,没有几个是一生下来就想要进宫的。要么是家中落罪,如鲁盛一般。他爹犯下了大罪被砍了脑袋,一株连他便成了罪民、被强行阉割后只能送进皇宫里做奴隶。
要么是家里穷、穷到揭不开锅的时候,父母才会在兄弟几个中选一个出来忍痛割爱、将其送进皇宫大内当奴才使唤。
但是无论是这两种哪一种原因,如今剩下的那些小太监们回家没人收留、自食其力又根本做不到,总不能将其扔了出去、任其自生自灭。
这是宗泽想到的。但他想到的刘行在回这天枢院的路上早已经想好了。
“公开拍卖皇宫产业、器物,所得钱款建立一个宫监慈善会。”
刘行说话时,脸上的冷笑若隐若现:“城外的皇家产业卖掉,至少能换回几十万石粮。宫里的各种未被金狗掠走的宝物。也能换上几百万石粮。用这些粮食去供养那些未成年的小太监读书、识字,把他们变成一群读书人,然后再给他们机会学以致用。”
“啊!”
一听此言,宗泽再次被惊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中,吃吃地道:“你、你、你要变卖皇产换钱粮。用以教养小太监!这、这、这可是犯龙颜、忤逆至极的做法呀!”
“皇产!呵呵,皇家的产业哪里来的?还不是万民供养、皇家变本加厉盘剥与敲诈出来的?”眼见宗泽惊诧状,刘行却是不以为然地轻蔑一笑。
侧转身、正对上宗泽,刘行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万民是谁,皇家是舟。可是如今天下才恢复,百姓才开始安生,仍然有许多人家过得仍然清苦之时。皇家却依然园林遍地、穷奢极华地享受这本身就是要让舟离开水的表现。”
微微一顿,刘行再次轻蔑一笑,接着道:“都说我是今之孟德,但宗帅您很清楚。我无心代宋。更不想自己当那天家。人贵在有自知,我自知我就不是做皇帝那块料。但是呢,我要保他赵家的大宋,他赵家人就得用我、听我、按我的套路走。否则,哼哼,大不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再轻轻地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不经意间,刘行嘴里竟然蹦出了后世里的诗词来。
听到最后这一句诗词,宗泽却是暗道:好一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当今天下,北朝的二百万大军绝大多数都只认你的号令、不听皇家不听我的了。你挥一挥手一走,还不马上再现唐末藩镇割据、军阀混战的景象呀!
挥一挥衣袖,你走了。可是各处的官吏。如今真能卖力做好事的,都已经变成你一个人的信徒。你一走,他们来个集体大辞官。这好不容易重整的山河谁人管?这光复的江山谁来治。
挥一挥衣袖你走了,那正在赶制、准备发行的龙币掌握在耶律跋慎的手上。你一走,那个契丹人怕是马上便会据守猎人谷、去做个富甲天下的富家翁。朝廷立即便会财支告罄、被活活穷死、饿死……
老元帅心中生怨却无法改变,只能在一阵沉吟后开口道:“太傅之才、太傅之思乃是大宋之福、更是天下之柱。若是太傅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多言。只是有一事,还是要提醒太傅。历来变卖皇家财产,都是亡国之前才会有昏君去做的勾当。太傅若是在如今百业待兴之际去做此等事,即便结果是好的、怕也难免要遭天下人的诟病,要被南朝借击大肆攻谄。”
“南朝?”耳听到宗泽这番话,刘行不屑地一笑:“南朝对于我朝而言,现在他还有斗法的实力吗?钟相、杨幺如今占了整个荆湖南路,正朝着广南西路进军。只要他二人顺利夺取广西、再占广东,南朝的南方一半江山便丢去了。”
说话间,刘行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羊皮小地图。平方到宗泽面前后,指点着上面继续道:“我朝的大军再寻机打他一打,看看把湖北、淮东给夺过来。嘿嘿,到时候那康王赵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