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火势就越来越强,让更多的弟子化为焦黑的尸体,相继倒毙在炽热的地脉烈焰中。
“墨知非老王八蛋!不得好死!啊……”
“枉我当初识人不明,日后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墨知非!”
……
一声声临死前恶毒的诅咒相继响起,里面蕴含的怨憎令人不寒而栗。然而夏元熙却没有忘记,他们在决定旁人生死时候表现出来的冷漠和残忍。原来,轮到自己被人欺压虐杀时,也同样会痛苦会愤恨啊……
真是太丑陋了。
杀人者,人恒杀之。难道就没想到过,总有一天,同样的命运会落到自己头上吗?
夏元熙手下也是人命无数,如果她有一天死于人剑下,不过自己技不如人,从来就不会生出“我杀人是天经地义,别人杀我猪狗不如”的双标认知。再看看塔中的众生相,顿觉得世间众生不过如此,万古以来一直流传的弱肉强食法则从来不曾变过,所有人都在辗转相杀,只有运行的无情天道始终轮转。
万物秉承天地之气而生,有生必有死,如果没有死亡,则天道无法循环。天地孕育出一个个生灵的种子,放任着它们不断壮大;待它们死亡,再将生长后的灵魂和元气收回,让世界得以成长。普通人蜉蝣般的一生无法感应这种变化,只有时间可以印证万物之存亡。
修士,人类中特殊的存在,他们拥有长久的寿元,足够支撑他们一窥这天地间的秘密。但是,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诱-惑和机遇,让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忘记了修道的初心是什么,认为一个所向披靡的门派、一枚威力无穷的法宝……这些就是修道的全部了。
或许,这就是天道的目的。
它不愿意有人飞升,脱离它的掌控。所以修道之人才会有天魔来惑,飞升之前才会有天劫相嫉。
看着那些彻底被外物左右喜怒哀乐的修士们,夏元熙心中进入一种迷茫的状态。
“要是以后道业有成,我要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以前从来没想过。
突然,另一种夺目的光芒照亮了全世界。那是一种温暖但是不酷烈的七彩色光。
所有东西都不复存在,入眼的唯有无量明光的世界,中央一个端坐微笑的佛陀,怎么看怎么眼熟。
“琉璃佛祖?”能看到这尊大神必然是被拖进某种空间了。
“小檀越别来无恙?”佛祖很亲切,微微点头打了招呼。
“现在问题有些严重,难道佛祖是来帮忙的?晚辈这就谢过了。话说我记得那盏莲灯已经被没收,为什么我还能见到佛祖?”
“世事无常,万物没有什么永远不变,时间空间也是一样,甚至可以说根本不存在。无论时光流逝还是空间壁垒,只是人认知中产生的一种错觉而已。对觉者而言,根本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十方三世一切皆在眼前,心念所至,即可到达。正所谓‘千江有水千江月’,一月在天,天下所有的江河池塘皆可映现。所以,灯在何处,并不重要。至于小檀越所言困局,破解之法就在檀越身上,为何却来求我?”佛祖笑着回答。
“那佛祖找我究竟是什么事?”既然不打算帮忙,留你何用啊!
“小檀越既然能于莲灯中见我,本是我道中有缘人。我释门一脉以菩提心发下宏愿,救度一切众生,随后成就佛果。而誓愿心正源自所见所感,此间是小檀越发心起愿的关键,所以我才会现身一叙。”
呵呵。
“也就是说佛祖只是来打打酱油吗?”
“不,我是来开导小檀越。”
“说教的话就免了,我门派有位平时不说话,一开口几乎全是说教的人存在。”
“小檀越误会了,我只是将我知道的东西告诉小檀越,至于如何决定,还是要看小檀越自己。”
“如果我说要让世界毁灭,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呢?”
“那也是此方世界劫数使然。”
佛祖坦然的态度让她也无话可说,不过夏元熙转而想起一个事情,于是问道:“我师兄以前告诉我,琉璃佛祖你不是与琉璃净土同化了?怎么还能以意识见我?”
“不错,所以小檀越看到的只是我残留的意识碎片,也就是与檀越对话的乃是我的记忆。”
夏元熙咂舌,原来这人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会发生今天的事了,所以记忆体才能同她对答如流。
“佛祖既然能知过去未来,以前自焚法身的时候应该能料到,其实这并没有什么用,佛祖以前呆的世界同样沦为魔道。可为什么还要做无用功?放弃得来不易的修为?”
“儒门有句话加‘知其不可而为之’,况且我并不是无用功,只要有一人受到启示,登往乐土,我的心血就没有白费。”
“我是没有佛祖这么伟大。要我有佛祖这等水平,谁敢犯事就把他做了,天下自然太平无事。”夏元熙撇撇嘴。
“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小檀越真是大慈大悲之人。”
“佛祖,你记忆是不是出了一点问题?总觉得你和我说的不是一回事。”第一次有人夸她慈悲为怀,夏元熙吓了一跳。
“小檀越师门曾有过一人,也是同檀越一般心地善良。他以杀止杀,希望以一己之力,让天下人弃魔从善。只可惜到后来罪业缠身,从此飞升无望,也只不过将此方世界‘像法时代’延后万年罢了。”
夏元熙知道,有修士存在的世界分为正法、像法、末法三个时代,正法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