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熙带着血迹的脚印一步一步,延伸到贪染明王面前。
他的样子和当初的韩拂霄并无二致,明明相貌气质都和丰城时候一模一样,为什么那种信任的感觉却再也找不回来了了呢?
那人一条手臂和腿都已经被刚刚的大日降魔智拳庸化,伤口处的肌肉一动一动地抽搐,看得出十分疼痛,但他熟视无睹,一双眼睛只是痴痴地看着她。
“虽然期待了那么多年,但我真是想不到,你重现的姿态竟然可以美丽到这种程度……呃……”
血花飞溅,他的话被打断了,因为夏元熙削掉了他完好那只手臂。
“呵呵呵,连一言不合就动手这点也很像……”他目光灼灼,贪婪的目光将夏元熙从头到脚都扫了一遍,从雪白柔软的长发,到饱满的胸前,到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就像是爬行类黏着的长舌舔舐过一般,仿佛要将它们牢牢印在心里。
眼见夏元熙再度扬起剑,他忙辩解道:“且慢动手!你一定有许多不明白的东西,只要问我,能回答的部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我如此配合只是很怕死。毕竟这次我下界的魔念也损失殆尽,如果不出意外,想必今后很长时间再也见不到你。我只希望能够多给我一些时间,把你的身姿容貌记住,也好回去慰藉我的相思之苦。”
夏元熙不答,又是一剑,从他左眼角,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右眼角,一条细细的血线绽开,却是挑破了他的眼珠。
“现在你可以说了,我师兄是谁下的手。”
“对我真是冷淡……尽道有些堪恨处,任是无情也动人~”贪染明王知道,反正她为了问话,也不会再对他舌头和耳朵下手了,所以也不惧她的威逼,只是报之以温雅的笑容,略显轻肛答道,“司空渊把修罗王卷入了他的小千世界,本来无论如何,应是修罗王占上风,只不过司空渊心狠手辣,把自己剑中囚禁的天人都化作飞灰,爆发出来的力量确实太过强大,差点让那个不可一世的摩娑罗伽罹险些吃了大亏,若不是如此,这场原本应该是昆仑就此除名,你被我带回魔天才对。”
“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把我师兄找回来?”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贪染明王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即又露出一个更为凉薄的揶揄微笑,“如果有这种途径,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毁去,但可惜的是,并没有。”
“他一魂二魄也囚禁在剑中,跟那些天人一样魂飞魄散了。若不是剑中有他自己的一部分,凭他这一世的微末道行,怎能将天魔镇狱运用自如?不过这一招还真是乱来,就算能击退修罗王,司空渊体内剩下的部分魂魄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在发动那一招时就已经崩解,或许比承受此招的摩娑罗伽罹死的还早,已经不可能再活过来。”
“这都是你的计划?”
“我原本想的是,让摩娑罗伽罹先杀他,后屠灭昆仑,最后将转化完成你带走。只可惜功亏一篑,竟被这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废人坏了好事。”贪染明王轻蔑一哼。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会为此付出代价,就算躲在魔天也没用!”夏元熙剑影如虹,一瞬间贪染明王周身血肉皆化为碎片纷纷落下。
每次只是浅浅一剑,带起薄薄一层皮肉,仅仅是一口仙剑,但起到的效果就像是凡间的鱼鳞剐。
“我后悔的只是没有早些杀了他,以至你竟然被他迷惑到这种程度。”他恨恨道,“所幸现在总算解决了,他魂飞魄散,再无转生的可能,你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这一切。只需忘记这个人的存在,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这个世界本就不值得留恋——”
他狂热的劝诱还没说完,剑光一闪,一颗头就直直飞上了天空。
夏元熙对着无头的躯体茫然站立。
真的就毫无办法了吗?
那个总是板着一张脸,却是世界第一温柔的的师兄,怎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明明世上还存在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物,为什么毁灭的却是最美好的东西?
心脏一抽一抽的,好痛啊……好像里面坐一只毒虫一样。
如果把这种痛苦分给别人,让所有人都感受一样的悲伤,是不是疼痛就会减轻一些?
这样想着,她身上那股能影响人心智情绪的波动更加浓烈了,不断向周围步步紧逼,哀伤的气流若有实质,让世界愈加静谧。海潮的声音逐渐远去、失真,像是被隔绝在厚厚的透明玻璃罩外,直至毫无声响,四周甚至能听到雪片落地的沙沙声。而那股沉重得如烈酒般的悲伤却让一瞬却变得如永恒漫长。
席泷已经觉得快喘不过气来,那种异样的沉重情绪像是泰山一样压得他动弹不得,更有着未知的绝望,令人心焦难安。
“结束了,停下!”列缺已经发现她情况很不对劲。
“小玄玑!快醒醒!”逼退了魔道,王诩也终于放下手中的事情,一路向这边飞过来。
有谁在叫她吗?
夏元熙此刻只能听见耳旁嗡嗡的风声。
她现在体内纠缠着无数的魔念,虽然已经被她吸收,但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它们不甘于被消化,而是希望融合,能够成为她一部分的人格与她共存。
在这股力的作用下,外界的一切声音对她来说都会扭曲成一种像是旧磁带的含混音色,一切景象也会被歪曲为刺目抽象的色块。
在夏元熙的认知中,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