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怎么样?漂亮吗?”
“恩,乖乖巧巧的。”唐璜轻声说,“不是很聪明,有时候会有点傻。”
叶清玄问,“你喜欢吗?”
“大概吧。”
唐璜轻声叹息:“说到底,我也不知道她如果不是安托内瓦特家的小姐,我还会不会爱她。”
“说什么傻话,你会这么想,就是在乎她啊。”
叶青玄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这么做,不是也情有可原吗?”
“还是那么天真啊,小叶子。”
唐璜摇头,苦涩地摇头:“因为这个就可以原谅我吗?”
“恩,凭借这个就足够了。”
叶青玄点头,自地上起身,将烟卷丢向远方退去的潮汐。
在细碎的潮声里,他轻声呢喃。
“唐璜陛下,我曾经有一位和您很像的朋友。”
“他的名字叫维托,是一个并不善良的人,哪怕我用尽自己的努力,到最后也没有让他能放弃那些荒谬的想法。”
“但很多时候,我都会怀念他。”
“他照顾了我那么多年,纵容我的荒谬愿望,也支撑着我走完了生命中最艰难的路。
对我而言,他是一位不可割舍的人,如同夏尔一样。”
叶青玄回过头,看着那个呆滞的男人,便微笑了起来: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这样。”
唐璜愣愣地看着他,就像是凝固了。
“……是这样吗?”
“是这样。”
叶青玄颔首。
这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漫长的沉默中,唐璜低下头,就像是要将什么藏起来一样。
“如果维托知道自己能够被您这么看重,也一定会很开心吧?时候……时候不早了。”他有些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感谢您的款待,我该走了。”
背对着叶青玄,轻声道别:
“还有,谢谢你。”
“如果还有将来的话,请再来这里做客吧,带上你的妻子一起。”
叶青玄笑着:“再见,唐璜陛下。”
再见,维托。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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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时候,史东在呛咳中惊醒,在维生设备单调的滴答声中,他闻到了灰烬的味道。
有人坐在窗前。
“病房里就不要抽烟了啊,大审判长阁下,能劳烦您珍惜一下我这个老头儿的生命么?”
史东咳嗽着,从床上起身,拉开了灯,照亮他头上那一顶粉红色的小熊睡帽。
“那么——”他问,“又有麻烦事儿上门了吗?”
“虽然不想打扰你等死的漫漫时光,但你得起床了,老鬼。”
叶青玄伸手,推开窗:“把当年放贷的本事拿出来吧,你或许要迎来这辈子最光彩的时刻了。”
窗外传来轰鸣声。
游牧之山的汽笛迸发出高亢的声音,净化乐师和女巫之锤们在沙滩之上集结,钢铁战车自从开启的大地之下行进而出,掀起滚滚尘埃。
战争带来的灰烬气息越发的浓了,将那一双苍老的眼睛烧红。
史东深深地嗅着那刺鼻的味道,就仿佛容光焕发了,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
“那么,这一次的敌人又是谁呢?”
“全世界。”
叶青玄掐灭了烟卷,起身,自窗前回头,看着他,那一双眼瞳里仿佛满盈来自天上的肃冷辉光:
“我授予你权柄,你将代替我巡行诸国。不论是国王贵族也好,幸存的枢机主教也罢,对那些曾经迫害我们的人,大施报复。
我给你的名单上,活着的人,你要烧死三分之二,死掉的人你要掘开坟墓,曝尸荒野。然后去给剩下的幸存者放贷。
告诉他们,这就是获得救赎的代价!”
史东颔首,却没有起身,只是看着他:“那你呢?阁下。”
“大概会去面对神灵吧……”
叶青玄把弄着手里那个黑色的小铁盒,轻声呢喃:“然后,做出我的选择。”
让你久等了,夏尔。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