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寂静之后,我睡不着了。
习惯性的想点什么,可脑子里全都是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无数念头此起彼伏的翻涌。白天的时候睁开眼睛,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就好像一个人从牢里放出来,得到了自由。
难以适应接下来的空白。
哪怕你沉迷打游戏,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过着猪都会无欲无求的日子,可依旧难免会感觉——太废了,我应该做点什么。
当你开始习惯自己写东西的瞬间,当你将这个东西带进你生活里的时候,你的生活就被创作破坏了。
或者说,只剩下了创作一种。
剩下的事情寥寥可数,甚至没有几件值得大书特书。
通过它忍受了十分痛苦之后,才能得到那么一滴安慰奖一样的快乐,十分地不具有性价比,而且极其不健康。
但没办法,你自愿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直到有一天你彻底写不动了,放下了键盘和笔,忍受漫长的焦躁期之后,送它离去,然后生活在布满痕迹的屋子里,而翻旧东西的时候就会想起它的电话号码,想要把它叫回来继续折磨你。
我自己都觉得有病。
但写东西真是太开心了。
仅次于结婚一样开心,和它相比,很多东西你都会心甘情愿的放弃。
这大概就是我的生活了。
抛除掉每个月的房贷、信用卡账单、医院里猫三狗四的破事儿之后所剩下的东西,如今已经呈现在你们的眼前。
自从大学开始写东西以来,我的生活从规律到混乱,再从混乱到规律,如是重复了个几十百来此之后,就变成如今这样的面貌。
写钢铁的时候我从西安回到了山西,写天驱的时候从山西跑到了北京,写寂静的时候已经从北京跑到了上海,在完本之前,又从上海跑到了成都。
在一路的奔波之后,扎了根,圈了个地方做自己的窝,从此日啖兔头三百颗,长做一个成都人。
一路之上奔奔走走,中间去了一趟新疆出差,开着车把整个新疆看了一半,在万里旷野中驰骋而过,记得那个时候天很高,云很低,大地和云层相隔一线,像是要延伸到世界的尽头。
结婚的时候去了一趟广安,从朋友那里收了很多份子钱。之后去了一趟日本,一路带着老婆匆忙奔走,靠着半生不熟的日语成功地从日本活着回来,并且在八小时之内,在大阪上演了一场‘火线救援’,或者说‘火线被救援’。
顺带把份子钱花光了。
追着大概是年轻末期的回光返照的躁动,把最后一点青春的余晖洒尽之后,来到了成都。
现在,我的家在我老婆毕业的大学旁边,楼下有一条从头吃到尾要两个小时的小吃街,就好像夏尔的人间乐土,河里流着奶和蜂蜜,你只要刷一下神奇的二维码,就能够吃到满嘴流油。
而且便宜的要死,而且便宜的要死,而且便宜的要死!
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
这就是我如今生活里屈指可数值得一说的事情之一。
搬家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后续的手尾到现在我还没搞定,而我也还没有开始习惯无所事事的新生活。
为了生计所迫,恐怕很快就会再忙碌起来吧。
接下来预计我会忙里偷闲在起点一本书,不顾读者的口味和市场的反应,试一试这一段时间脑子里的骚操作。
然后接下来的书,我在《文明议会》和另一个坑之间摇摆不定……好像两本都很好玩的样子。
至于接下来的生活会怎么样呢?
我实在想不到。
世界变化那么快,我追之不及,只能从自己的掌控的狭小范围里制定充满漏洞和不确定的计划。
这两天空调坏了,两台都坏了,坏得彻底,坏在这个寒风凛冽的日子里。而上门修空调的师傅带来了新的噩耗:坏到这个程度不如重新换一台新的,不对,是两台。
那就只能换个新的,忍受腰包出血的痛苦,早知道就不买游戏机了。
新的一年里想买个洗碗机和一把好一点的椅子,前者对老婆好一点,后者对我好一点。想要再装个台式电脑,实现带老婆开黑的野望,希望她不会坑到我们夫妻感情破裂。
想玩猛汉世界;想玩塞尔达的中文版;想把奥德赛里的所有月亮全都收集完成,顺便弄死那只狗日的金乌龟;想要让自己的ssr越来越多;想要攒钱去一趟冰岛,我喜欢《白日梦想家》这片子,一直特别想去看一看火山和冰川。
想要身体变得好一点,改掉自己的坏脾气。
想要更多的时间和家人待在一起。
想要多赚点钱。
还想要继续在这一条路上走下去。
想继续写东西,直到写不下去为止,直到没有人再像你们一样爱我。
这大概就是我的人生野望。
有的能够实现,有的很遥远,有的需要努力,还有的只能嘴上说说,心里想想。
多许一点愿的好处就是,总有那么几个愿望能够实现——这就是我浑浑噩噩活了二十多年之后获得了人生智慧之一。
在这里我将这个秘技告诉你们,请大家千万珍惜,不要说出去。
从寂静开始到完结,两年多了,两年多里积攒了很多乏善可陈的想法和冲动,在这里不能一一例举。
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和过去相比已经改变了许多,判若两人。可有的时候在恍然之中,会现自己依旧是过去的那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