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薇小说>军事历史>未央金屋赋>8丁卯 避雨(下)
靠边坐的刘静百无聊赖,四下瞄看,视线于无意间落在小姑的裙服上。

陈娇今天穿的曲裾是绮丝的,雨后深红蔷薇一般的颜色;绕身三圈,长可曳地。

裾袍的主料通体不见纹饰;唯在袖口、领口还有下摆处,用与主料同底色的深红蜀锦缘了边。锦缘上以玄色和暗红色的丝线绣出大大小小的蛟龙,在层层流云中穿梭飞腾。

‘活灵活现!这些蛟和龙,仿佛下一刻就能从锦料中飞出来!’欣赏着赞叹着,突然,王主静凝眸:‘咦?好像不是纯色唉……’

匆匆几眼,人们很容易以为陈娇的曲裾是一抹色;其实,不然。

丝绮上实际铺满了团团云纹,期中许多缠枝的芍药、桃花和石榴图案穿插间错。由于是交织的暗纹,小贵女静止时一点都看不出来;而有行动时,裾袍随动作起伏,照射到衣料上的光线角度随之变化,那些纹饰才显了出来。

高档华美的服饰,是所有女人的梦想。

‘多美的料子’即使是刘静也不禁羡慕不已,心驰而神往:“呃??”

长案下,深红的裙裾——动了!

一动,又一动……

正在刘静莫名其妙,深感诧异,深红骤然翻开一角,露出里面重重叠叠的雪白衬裙。

再然后,一只胖乎乎的健硕灰兔从长公主母女交叠的裾摆间突然冒出来。两只长长的耳朵,全身油光可鉴的短绒毛毛,一双乌溜溜的圆眼骨碌碌乱转,欢快好奇地打量楚国王主。

“呀,胡亥吔!”刘静捂了嘴,差点儿失笑:‘前面还在想……怎么不见胡亥兔,小姑通常是去哪儿就带到哪儿的啊!原来……是躲到裙子下面去啦。’

摸摸左袖管,掏出把煮瓜子握在手里,楚王主不怀好意地向胖兔子招招摇摇:“胡亥,胡亥,来……”

瓜子是在汤汁中加昂贵食用香料煮熟的,再用文火烘干,喷香喷香。

胖胖兔踏出半步,顿顿,又缩回去;前进一步,转眼又钻回红裾;可又将脑袋探出来,眼巴巴眼巴巴地瞅着斜对面的王主静,如怨如述:‘你好人做到底,送来嘴边……啦!’

瞧这有贼心、没贼胆的怂样?

楚王主好怄,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咯咯……”

于是,兔子不必为难了。

随着一声“胡亥”,宠物兔霎时四脚腾空,被强制转移到馆陶长公主怀里。

胡亥兔趴在女主人胸口挨挨蹭蹭,满头满脸的无辜。馆陶长公主被逗乐了,举手戳戳胖兔子的厚脑门,频频笑骂:“胡亥,胡亥……”

阿娇也笑了,顺手抓过一卷木简去捅胖胡亥的胳肢窝。宠物兔左躲躲右闪闪;到后来干脆躺倒,在长公主膝上打滚。

或者是因为热腾腾的鱼羹或者是由于宠物兔的淘气,小贵女白皙到有些苍白的玉容漫漫染上层淡淡的嫣红;眼波才动,笑靥初绽,和着眉梢眼角的一抹顽皮,艳逸横生……

猝不及防的刘静被吸引了,忘了端庄,忘了礼仪,浑浑然失神:“噫……”

‘上帝,王主老盯看翁主干吗?多失礼,长公主要责怪呢!’发觉异样,侍女阿五不敢喊,只能从后面使劲儿拉扯女主人的裙带。

还好,这时节又一名长乐宫内官被请进来。

窦皇太后又传话了:今日匆促,长公主官邸这边没预备,恐怕无法周全。阿娇别桩琨舍’了,与长公主挤一晚为好!

被第三波传话人一打岔,楚王主总算及时恢复到平常状态。

可当看清小姑逗兔子用的木简,王主静的心又不受控制地‘扑腾扑腾’乱跳起来:之前案上的几捆木简全部头朝里尾向外,没注意到;现在看清了才发现,这些册卷的简头竟是红黑相间的!

不同于染成蓝绿色的‘支出’帐,馆陶长公主官邸中,这些简首被染做红黑两色的简册专用来记录收益——田庄,山林,商铺,汤沐邑……

管家这么久,刘静从没经手过红黑收益帐;偶尔一次在刘姱那儿看到一卷,还被王主姱立刻就收起来了。

‘怎么?在这儿……’看到家中最重要的账目被如此随随便便地摞放在案上,还近在咫尺,王主静顿时怔住,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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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似乎小了点……

“从母,今天梁王主没见到呢。”十九姑娘兴致勃勃:“梁王主美吗?”

辛姨妈拒绝回答这类可能引发后患的问题,选择直接跳过:“总有遇到时候,今日王主和太子出门访客去了。”

“嗯?”十九眯起眼,乖巧地换个话题:“楚王主还算有福气,她儿子虽然庶出,但‘媵’非寻常妾女。若梁王主无子,未必无承嗣侯位之幸。”

做姨妈的缓缓点头——不是‘未必’,而是‘很可能’,如果太子妃刘姱一直无出,如果长公主肯向皇帝求求情。

刘静的亲切和气显然给陈十九留下很好的印象,所以十九姑娘投以诚意祝福:“从母,有了儿子又能管家,楚王主也算熬出头啦啊!”

“熬出头?”辛氏嗤笑:“还早着呢!”

“早?为啥?王主静不是管家了吗?”十九姑娘大为困惑,她记得母亲曾告诉她,‘管家’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最实际的好处:只要掌管家政大权,就不用仰人鼻息,不用委曲求全地去讨好别人;可以自由支配钱财,可以任意指使下人,可以抬头做主,可以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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