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承嗣继续点头说道:“确有此事。”
御史大人的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微笑,他忽然声音一提,唾沫横飞的大喝道:“你身为刑部侍郎,难道不知道子告父乃有悖伦常,违背三纲五常之大罪吗?你明知历朝历代都是以孝治天下,怎么能纵容本朝出现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郭承嗣终于见识到到了御史们把黑说成白,把圆说成方的本事。他轻咳一声。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慢条斯理的说道:“大人不妨小点声,下官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耳朵好使的很。就连苍蝇哼哼。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你......”居然敢把自己当成苍蝇,御史大人气得胡子都要翘了起来。
“郭侍郎。”朱显虽然很想笑,可他终于忍住了,只冷哼着对郭承嗣说道:“不要过左右而言他,好好回话。”
“是。”郭承嗣对上方一抱拳。这才回头,注视着御史那双愤怒的眼睛,慢条斯理的说道:“御史大人就像是在刑部亲眼见着一般,说的都对。”御史脖子一梗,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回话。
郭承嗣轻轻一笑,继续说道:“可是里面还有内情,御史大人却不知情。”
礼部杨尚书闻言,心中立刻觉得不对。他忙对御史猛使眼色,希望他能避开这个话题。只要拿住郭承嗣的小辫子乘胜追击就好。
可惜那位御史大人对自己太过自信,他不相信郭承嗣能有什么办法推翻这顶大帽子,于是冷冷的说道:“愿闻其详。”
杨尚书闻言不由暗中剁脚,可惜朱显坐在上首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不敢太过放肆,只得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只盼着能从郭承嗣接下来的话中尽快找出漏洞而逐个击破。
就听郭承嗣慢条斯理的说道:“那张小姐当街拦轿告状时,只说了她要告的是吏部张侍郎,却没有明说张侍郎乃她亲父,所以咱们尚书大人才会接下状子受理此案。后发现这起案子刚好与下官先前查的一件案子有所关联,所以才交到了下官手上。真要问罪,顶多算个失查,可担不得各位大人这样慎重其事的集体问责。”
居然想靠‘不知者无罪’的名头来撇清自己。杨尚书摸着胡子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那御史大人也暗暗撇嘴,觉得郭承嗣是黔驴技穷了。于是他冷哼一声,阴测测的说道:“郭侍郎既然先前不知也就算了,可现在你既已经知道那张小姐状告的乃是亲父,你又打算如何?是判她一百杖刑,还是判她流放三千里?”
郭承嗣还未开口。那吏部张侍郎就忍不住怨毒的开口道:“如此逆女,竟敢刺伤兄长,辱骂继母,诬告亲父,就应该判她一百杖刑再流放三千里。”
此话一出,他没有留意到周围大多人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轻蔑,就连朱显也皱起了眉峰。虽然子告父,天理难容。可是先前听张侍郎自己的叙述,在场的这些人精大多都猜出了一些大概。
谁家没有几个姨娘,有了姨娘自然也就有庶子,庶女。虽然他们的身份万万没有嫡子嫡女们尊贵,可到底也是自己的骨肉,总还有一二分感情。
而一般聪明些的当家主母会苛待庶子,却会对庶女大度,因为庶女不会分家产,要是运气好嫁个好夫婿,说不定以后还会是娘家的助力。
可这张侍郎府的主母显然是个蠢的,不但苛待庶女,居然还纵奴行凶。那冤死的姨娘想必就是这张小姐的生母。而张侍郎本人不但不怜惜女儿痛失生母,居然还想她身受杖刑,流放之苦,这些可是要命的刑罚。足见他对这庶女的冷漠绝情,难怪人家会拼上一条性命也要状告亲父。
郭承嗣冷冷一笑,说道:“根本就没有子告父这回事,那张姑娘告的明明就是张侍郎身边的王管家,告他恶奴行凶,居然敢杖杀主子。”
“什么?”杨尚书,御史大人,张侍郎皆是目瞪口呆。御史大人更是跳着脚的喝道:“不可能,你刚才明明也说了她在大街上是要状告吏部张侍郎。”他转念一想,指着郭承嗣狰狞的喝道:“好你个郭侍郎,郭大人,居然还想替那不孝之人狡辩。”
郭承嗣猛地跨前一步,毫不示弱的说道:“当日街上人多口杂,张小姐又是边哭边说,当然会有一两个字说的含糊些,让大伙没有听明白,所以都以为她告的是吏部张侍郎。不过进到刑部后,张小姐情绪平稳了些,才清楚的说明,她状告的是吏部张侍郎身边的王管家,而不是你们以为的张侍郎本人。”
“你有何证据?”杨尚书,张侍郎皆傻了眼,倒是御史大人跳起来怒喝了一声。可惜他喝完这句话立刻就后悔了,因为他知道制造证据对于刑部的人来说可是小菜一碟。
果然,郭承嗣利落的从袖袋里抽出了一份状子,举在头顶,对朱显启禀道:“皇上请看,这就是张小姐奉上的状子,还有她的亲笔画押为证。”
“呈上来。”朱显扫了一眼,淡淡的吩咐道。
赵全立刻一甩拂尘,快步下来,双手取了郭承嗣举在头顶的状子,返身送到了朱显的面前。朱显打开后细细看了,然后冷哼一声,说道:“赵全,拿下去也给杨尚书,张侍郎他们也好好瞧瞧。明明是位为母伸冤的孝女,却偏偏被他们给污蔑成了诬告亲父的恶徒。问问他们亏不亏心。”
上了弹劾折子的几人听了朱显的话后,无不脸色剧变,那头低的不能再低。偏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