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马车外,可以隐隐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窃窃私语声。男的低沉浑厚,女的如三月廊下的风铃,清冽悦耳。豆蔻与青黛不由相视一笑,她们不敢在近处偷听,便蹑手蹑脚的退远了些。
又过了一会,终于见到马车帘子一掀,郭承嗣大步走了出来。他下了马车,一直隐在暗处的荣喜,段岭立刻牵着马迎了上来。他利落的翻身上马,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青黛,豆蔻还有福伯这才围拢过来,就听里面传出钟紫苑略带疲惫的声音:“咱们也走吧!”
“是。”青黛,豆蔻忙上了车。福伯侧高高扬起了马鞭,“啪”的一声响,青骢马扬首嘶鸣一声,带着四人踏上了归家的道路。
青黛和豆蔻进到马车内,就瞧见钟紫苑坐在榻上,肩头披着不属于她的紫色外袍,正疲倦的揉着额角。这一晚上的折腾让大病初愈的她觉得疲惫不堪。病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把她的身子给掏虚了。
青黛和豆蔻见她这副模样,不由面面相觑,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钟紫苑不解的抬头看向她们。青黛忍着笑,从塌下的柜子里取出了一面小小的水银镜,递到钟紫苑面前,说道:“公子,你还是自己看吧!”
这面水银镜还是朱斐送她的礼物,据说是胡人从海外带来的商品,价钱奇贵,却比她原来用的铜镜要清晰千百倍。在钟紫苑看来,这工艺已经与后世的镜子相差无几。
钟紫苑顺手接过水银镜照了起来,一张双颊晕红,眼眸如水般迷蒙的俏脸出现在了镜内。她心中一跳,猛眨了几下眼睛去了那层水意。然后心虚的左右端详了一下,似乎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值得她们笑话了。
青黛抿着嘴一边笑,一边指了指她的发髻。钟紫苑把水银镜往上移了移,这才发现郭承嗣居然给自己梳了一个女子的云髻,髻边还插着一只古朴的木簪。
钟紫苑撇撇嘴暗中腹诽:这家伙,明知道自己如今是贾铭。穿着一身男子的长袍,他却偏偏要给自己梳个女子的发髻,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见钟紫苑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青黛笑道:“一看就知道是郭世子的手艺。他最喜欢给公子梳这个发髻,说是看着清丽温婉,楚楚动人。”
清丽温婉,楚楚动人?钟紫苑从来不知道这几个字和自己有啥关系。她脸不由一热,嘟着嘴掩饰道:“别浑说。快点拆了,要是让外人瞧见,成何体统。”
“是”青黛乖乖的应承了。
青黛笑着取下了钟紫苑头上的那根木簪,奇道:“这郭世子可真奇怪,人家送簪子不是金的就是玉的,再不济起码也该是珍珠的,他倒好,居然送根木头。”她不解的摇摇头,顺手把木簪递到了钟紫苑的手里。
钟紫苑下意识的摩挲着手里的簪子,这根木簪通体呈现暗红色。木纹清晰还隐隐透出一股清香。木簪本身的雕刻手艺并没有多高超,甚至略显粗糙。只不过它显然已经被细心的打磨过,显得非常圆润。
而且它的花型也很简单,细密的花蕾稀疏而修长的花瓣在几片绿叶的烘托下,盘踞在簪头肆意怒放。居然是紫苑花,钟紫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紫苑花又叫夜牵牛,是一种非常不起眼的野花。它的茎部和叶片非常粗涩,若手脚触碰时,会有痛痒的感觉,所以在这长安城内并不太受人待见。只有在那郊外的野地里才会成片成片的肆意绽放。不过这不起眼的紫苑花也是一剂良药。具有润肺,化痰,止咳的功效。
钟紫苑出生那天,钟瑾川恰好采了一筐子紫苑花归来。于是便给新生女儿取了这个名字。
看着这支暗嵌着自己名字的木簪,钟紫苑的心头突突乱跳着,难道是他亲手雕刻的不成?他拿了自己的玉梳,又如霸王般送上亲手雕刻的木簪,看架势还不容拒绝。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定情信物?
钟紫苑觉得手上的木簪就像是着了火般,从她的指尖一直烫到了心中。可怜她活了两世都没有和男子相处的经验。此刻觉得内心中慌张感动之余又夹杂着丝丝甜蜜,这种复杂的感觉让她非常的陌生。
此刻豆蔻“咦”了一声,她抽抽鼻子,说道:“公子,这木簪隐隐透出桃花的香味,莫非是用桃木雕的?”
钟紫苑回过神来,把木簪站在鼻端嗅了嗅,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她点点头,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
豆蔻叹道:“据说桃木有驱邪避凶的作用,郭世子选这根桃木簪时,想必也没有料到公子会这么快痊愈。他这份心意,倒是比送那些金簪,玉簪要贵重的多。”钟紫苑“唔”了一声没有言语,半响后,她终于红着脸悄悄的把这根桃木簪收入了贴身的袖袋中。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钟紫苑早早的起了身。青黛伺候她洗漱过后,她便慢慢走出了屋子。此刻天空还是瓦蓝瓦蓝的,东边刚刚升起的太阳,带着明媚的朝霞染红了半边天际。美丽的天空,配上院子里那些繁茂的大树,摇曳生姿的花朵,倒也颇为赏心悦目。
左右没有外人,钟紫苑索性挽起袍服下摆,围着这小花园慢跑起来。她知道如今自己的身子亏损的厉害,光靠进补无济于事,还需要平时多加锻炼才行。
一圈两圈三圈,这小花园虽然并不大,可几圈跑下来,也让钟紫苑汗流浃背,腿脚发软。可她还是咬着牙,坚持了跑了两柱香的时间才算罢休。
青黛见钟紫苑在跑步,她立刻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