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郭承嗣一拍巴掌,给她喝了一声彩。倒不是因为她的见识真的有多非凡,其实这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常识。
让人觉得难得的,是她处于阴森可怖的环境下,还能保持如此平稳的心态和缜密的分析能力。让郭承嗣不得不心生佩服。李秀才心中也暗叫一身惭愧,这些道理他如何不懂。只不过在那一瞬间,他的脑中居然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到。
钟紫苑倒没想这么多。她只继续指挥道:“看看下一个。”
三个人六只手,又搭在了第二口棺材盖上,那熟悉的“咯吱”声,在草庐内响了起来。李秀才强行吞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的说道:“我还没有用力呢!你们俩怎么就推上了?”
豆蔻眨眨眼睛。疑惑的说道:“我和公子也没有动呀?”
钟紫苑的眼睛却紧紧的盯在李秀才身后,她轻轻的说道:“我们没动,是你身后的那口棺材的盖子在动。”
“啥!”李秀才就像是中箭的兔子般,慌乱的跳了起来。他猛地回过头去,赫然看见排在最后的那口棺材盖果然在慢慢往后移动,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暗中推动着它。
“难,难,难道是诈尸了?”李秀才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固起来,钟紫苑和豆蔻也感到非常惊愕。她们同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口棺材。生怕里面会爬出什么不知名的怪物,或者是窜出一只害人的山精鬼魅。
就在他们紧张万分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幽幽的响起:“你们这些小辈,居然敢吵爷爷睡觉,该当何罪?”
李秀才双膝一软,要不是钟紫苑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他差点就跪了下去。忽然郭承嗣“哈哈”笑了起来,他拿扇骨敲打着掌心,挪揄着说道:“余伯,别在那里装神弄鬼了。我可闻到了你身上的酒味。”
就听棺材中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我说郭大人,这大半夜的,你不好好呆在你的镇国公府睡觉,跑我这来玩什么?”听这两人一来一回的说话。钟紫苑三人终于知道那口棺材里藏着的,居然是这义庄的守夜人余伯,而不是什么山精鬼魅,他们这才算放下心来。心情放松以后,李秀才这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裳已经完全被冷汗给浸湿了。
又一阵牙酸的“咯吱”声响过,那口棺材的盖子终于被完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麻衣,头花花白,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颌下留着长长的山羊须,眼角堆满黄色眼屎的老人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他手里还紧紧拿着一个酒葫芦,先眯着眼睛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才慢慢腾腾的从棺材里爬了出来。他的身上,果然带着一股浓烈的酒臭味。
豆蔻嗔怪的说道:“老人家,你干嘛在棺材里睡觉呀?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余伯呵呵一笑,说道:“怕什么,是人都会有这么一天,我只不过是想提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而已。”他的话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洒脱和随意,让钟紫苑心生暗生敬佩。
荣喜和段岭在外面寻不着余伯也陆续回到了草庐中,随着身边人越来越多,李秀才这才放松了心情,不再那么害怕。
那边钟紫苑对着余伯一拱手,说道:“余伯,请问今天下午送来的那具女人尸体,现在何处?”
余伯又悠悠的喝了一大口酒,这才擦着胡须上的酒沫,奇怪的问道:“小哥是新来的仵作?”
钟紫苑一愣,说道:“不是,我只是一名大夫。只不过先前在堂上见那具尸体有些古怪,所以想来探查一番?”
听完钟紫苑的解释,余伯一翻白眼,对依然坐在一旁,悠然摇着手中纸扇的郭承嗣说道:“郭大人,这似乎不合规矩。”钟紫苑闻言心中一紧,不由抬眸看向了郭承嗣。
郭承嗣却微微一笑,张狂的说道:“怕什么?我说的话就是规矩。再说了。”他双眼一眯,狡黠的说道:“我还带来了一坛子惠泉酒,岂不是也不合规矩?”
余伯那满是眼屎的眼睛立刻发出了亮光,他响亮的吞了一口唾沫。他慢腾腾的走到第六口棺材面前,他用手擦了擦那棺材盖,自语道:“哎,今儿酉时才盖上的,怎么就落上了一层土?”
郭承嗣微微一笑,说道:“门外的那棵枣树已经挂果了吧,也不知甜不甜?”
余伯呵呵一笑,说道:“可甜着呢!我去给大人打几颗下来尝尝。”说完,他居然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见钟紫苑三人还一脸茫然,荣喜便笑道:“贾大夫,既然已经知道了尸体下落,你可以动手验尸了。”
钟紫苑的脑海中闪过余伯说过的话,心中忽然变得无比敞亮。她抬腿走到第六口棺材面前,对李秀才和豆蔻说道:“打开它。”三人齐齐用力推开了那棺材盖,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兰儿那张可怖的脸,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钟紫苑立刻吩咐道:“李秀才,你去准备做记录。”
“好。”李秀才拿着豆蔻给他的纸笔,在郭承嗣对面坐定,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钟紫苑依然在仔细的观察兰儿的尸体,就见她的眼睛依然大睁着,原本妩媚灵动的眼睛变的一片浑浊,肿胀的脸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居然变成了恐怖的黑色。她纤细的脖颈处赫然还有几个紫红色的淤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