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的很乖,是真的很乖?孩子那么顽强地在她的肚子里活得好好的?
活得好好的孩子,却因为她太大意,别人说是死胎就真的信了d;。
如果,她没有只顾悲伤。
如果,她再坚持一些,坚持到皎月回来,皎月也不会死,孩子也还好好的。
如果,当时她对萧璟棠像之前一样抱着防备的心,没有因为他为救自己残了双腿不再怀疑他,她应该会想到种种的可疑之处。
譬如,皎月才出门去叫大夫,大夫就已经进来了,和萧璟棠一起。
她为何要这么蠢!
为何当时没有一点点怀疑!就这样蠢到把肚子里顽强活着的孩子流掉。
大夫扭曲事实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真的亲自流掉自己的孩子!
“一百两……九千岁要留的孩子,只值一百两吗?”
坐在圈椅上的顾玦倏地飞身一闪,伸手将地上的大夫拎了起来,红着双眼拎起他的衣襟,强大的内力将他一点点提起,内力汇聚成一股狂风,将四周的东西都吹得东倒西歪,吹得人睁不开眼。
狂风汇聚,席卷起男子的墨发,衣袍猎猎作响,像是站在地狱顶端,要毁灭人间的邪魔。
然后,他将那个大夫狠狠摔了出去,侧身,再一掌补出去。
大夫笔直地从厅里飞出,撞在设于前院的奇石上,砰的一声巨响,将奇石撞裂,砰然落地。
只来得及吐出一口鲜血,就咽气了。
那么远的距离,却还能把奇石撞碎,可见那一掌是用足了内力,毫不留情的,哪还有得命活。
厅里,狂风过后,已是一片狼藉。
风挽裳还瘫坐在地上,表情木然、眼神空洞,完全不敢相信,真相竟是如此肮脏。
眼前笼罩上一个黑影,她僵硬地抬头,完全不意外会看到满脸阴霾、双目猩红的他。
他没有蹲下身,只是那般冷冷俯视着她,心灰意冷,“爷不想去信,为你找尽理由,可是,结果呢?你倒是让爷变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即使已经那样了,即使心里也相信她因为那个男人为她付出的一切,回心转意了,却还是担心会误会她,所以,疯了地去找遍天都里里外外的大夫,只为证明,那真的是意外!
她不是故意保护不好他们的孩子!
可是,真相却远比原来该相信的,还要残忍、可笑。
怕被追杀,逃不掉,所以选择放弃他们的孩子?
在那个男人和他们的孩子之间,那个她曾经扬言不惜一切要保住的孩子,她最终,选择放弃d;!
“爷的孩子没能自己亲自保护,失去了也不能怨谁。”他闭了闭眼,很平静地说。
那般冷静,痛到极致的冷静。
她宁可他对她施暴,宁可他像那次吸食了乌香的时候发泄心中的情绪,或者,像刚刚对待那个大夫一样,把她扔出去也好。
这样麻木冷静的他,让她看着,好痛,好痛。
他说,不怨谁,却是恨他自己。
不怨谁,也是连怨她、恨她都不屑了,她连让他恨,都不配。
她痛得跪上前抱住他的腰,泣不成声。
“松手!”他没有拉开她,只是极为冷漠地看着她,命令。
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不,比陌生人都不如。
至少,陌生人,他还会有兴致逗上一逗。
是谁曾埋怨,她还要多久才学会主动靠近他的?
而今,她主动了,这般不知羞耻地缠抱着他,他却已经不稀罕了。
她摇头,不愿放,害怕这一放,就是永远。
但是,冷冷地,他朝外唤,“霍靖!”
霍靖进来,从没想过会看到这样的画面,很震撼,也叫人心痛不已。
那么端庄恬静的夫人此时跪在地上,抱着爷的腰,昂首,满脸泪水地看着爷。
无奈的,他上前拉开她,“夫人,地上凉。”
霍靖走过来的时候,风挽裳已经怔怔地松了手,被他的冷漠吓到。
他不看她一眼,决然地转身,丢下一样东西。
她低下头,咬着唇,兀自舔伤。
一切,都太迟、太迟了。
无论如何,是她的愚蠢才失去了孩子。
在那么不堪的真相面前,她曾经不惜一切也要保住孩子的行为都成了笑话。
尤其,还特地去跟沈离醉说,等生下孩子再拿心头血救子冉,那更是天大的笑话。
孩子没了,子冉死了。
她,也彻底失去他了。
霍靖弯腰捡起地上的荷包,悲伤地叹气,“夫人,其实,这个荷包在琅琊族里叫子孙荷包,是琅琊族里的一个习俗,是大婚第二日,给长辈敬茶后,婆婆亲授的。那是当年惨遭屠杀时,族长夫人临死前交给爷的唯一遗物,也许,后来被爷理解为族长夫人是要他重建琅琊族,把琅琊族延续下去。所以,爷这些年来一直带在身上,一刻都不敢忘自己肩上的重任。”
霍靖说完,把荷包放到她手里,转身,摇头叹息地走了d;。
风挽裳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荷包,两行清泪滑落。
荷包不是旧的那个,而是她照着那个绣的那一个,上边已经被撕成两半。
霍靖的话回荡在耳畔。
这个荷包,是开枝散叶的意思,他却亲手撕毁了丢回给她。
可见,他对她有多失望,有多心寒。
是啊,她连他们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外面灿烂的阳光照进来,却照不走她心里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