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眸徐徐地看下来,轻笑,“懂得计较爷与谁一块儿睡了?”
“……”她哪是计较,只是随便问问。
他俯首,悄声说,“爷只让你一人睡。”
“我不问了。”风挽裳羞极,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上接过食盒,上前对惺帝行礼,“皇上,民妇告退。”
“风姐姐!”惺帝跑过去,又看了眼旁边的九千岁,才昂头问,“你何时再来?”
小雪球也挤到她面前,昂头看她,而后,抬爪子去挠她的露在裙外的鞋尖。
风挽裳低头爱怜地看了眼,放下食盒,抱起它,对惺帝道,“皇上,民妇也不知何时能再来,你要记住,今日在这里说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你这个皇帝该做的,明白吗?”
若是惺帝一个嘴快把他们方才用膳的样子传出去,那就糟了。
惺帝很受教的点头,他哪里敢,先不说会被九千岁杀死,也不能让人知晓他拍案骂九千岁啊。
完了,风姐姐走了,那九千岁接下来该不会就要跟他算账了吧?
想着,惺帝一把抱上她的大腿,昂头,可怜兮兮地问,“风姐姐,你能不能不走?”
要是有风姐姐在的话,九千岁就不敢对他怎么样了,夜里也不敢抢他的床被了。
风挽裳抬头看向顾玦,刚好与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那双凤眸里好似也闪着跟惺帝一样的心思?
不想她走?
但只是一闪而过,不敢确定。
“皇上,别让本督以为你没断奶。”冷冷的声音传来。
惺帝吓得立即松开手,扭着手指头,撅着嘴,一脸不服的样子。
风挽裳抚了抚怀里的悬狸,将它放下,蹲下身对惺帝说,“不是还有小雪球陪着的吗?皇上要像过去一样聪明,可好?”
像过去一样,懂得保护自己。
“嗯!”惺帝用力地点头,得意地看向那边的九千岁,好似在炫耀,‘瞧,风姐姐夸我聪明!’。
风挽裳微微一笑,重新拎起食盒,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殿门。
也就五步的距离,可她却走得很迟缓。
站在殿门前,她心里有些害怕,害怕这殿门一打开,方才在这里边发生的一切美好全都如幻象般消失。
然后,事实是,他还未原谅她,还痛苦地怨她。
不敢再回头眷恋,她深吸一口气,抬手要开门——
一只大手覆上她的,腰间一紧,他从后抱上来,抱得紧紧的。
她看着他们相贴的手,大手和小手,终于,确定这是真实的。
看着外边的人影晃动,再不舍,她也还是不得不出声,“爷,我该走了。”
“小挽儿,一颗心装两个人,很累。”他忽然说。
她脸色一僵,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是啊,她怎忘了他的心里一直都装着子冉。
子冉不愿,他就不会强迫她。
不舍得强迫她接受他的真心。
但是,她始终都被他放在心里一个别人永远都取代不了的位置。
“所以……”
“爷,无妨的。”她淡淡一笑。
真的无妨的,这一次,她也没想过要占据他的心。
她只希望他好好的,不再那么痛苦就好,反正她日子也不长了,何苦叫他为难?
“无妨?”顾玦深深蹙眉,她没打算要放下那个男人?
她真当是在补偿他?
“嗯,这样子就好。”每次见面不用再冷目相对,不用当陌生人,这样就好。
圈在纤腰上的手缓缓松开,背过身去,俊脸冰寒透彻。
风挽裳有些讶异他就这般松手了,微微转过身去,看到他背对着,以为他是觉得为难。
“爷,我走了。”她轻轻说了声,转身,拉开殿门,提起裙摆走出去。
站定,身后,是宫女关上门的声音。
她回眸,看到门缝里的他,那个孤傲的背影。
门,彻底关上,阻隔了他和她,也关上了他们短暂的美好。
她低头看着手掌心,上面仿佛还有他指尖留下的温度。
合着他的温度,她的掌心轻轻贴上心房。
倘若不是只剩下半年时日,也许,她还会计较。
这样的她,还计较什么呢?
那个盲眼大夫说,若她不尽快去找当初那个治她的人,只怕……
她也知晓,去找,只是因为只有那个人才懂得对症下药。
但是,依沈离醉淡泊平静的性情,他没理由不知道会遗落下这样的铲,就算是怪她伤了顾玦,也不可能知晓方法救她,却还放任她这样。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知道,却无法救。
又或者,早就知道,只是没有明说。
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今,能听到他亲口说一句‘不怨’,再等她报完仇,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若是能看到他们大计得成,那就再好不过了。
……
收敛思绪,她带着莲蓬回到凤鸾宫复命。
“挽裳回来迟了,请太后恕罪。”她屈膝行礼。
太后挥退左右,亲自上前扶起她,“不迟,不迟,再晚些回来,哀家都不觉得迟。”
“多谢太后。”她颔首,因为太后话里的暗示有些不自在。
“好了,哀家也知晓这为难你了,都被休了还要你这般委屈地去讨好他,九千岁怕是没少刁难你吧?”太后轻拍着她的手背,面容和蔼。
她微微摇头,将顾玦方才写在她手心上的话传达,“太后,九千岁只说了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