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厮磨地温存了好久,他才抬头,拂开她有些汗湿的额发,亲吻了下她红扑扑的脸,笑问,“还有力气同爷走一趟吗?”
她愕住。
她以为,这一次,一样还是他一人前往。
所以,他刚才说的‘一起’,其实是说他们一起去看子冉吗?
“看来是累坏了,改日再见也无妨。”他轻轻笑了笑,翻身下榻,顺手帮她把被子盖好。
“爷,我还有力气……”她拥被坐起,对上他投过来的邪光,她羞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什么还有力气!
他们刚刚……那样结束,又这样说,听着就叫人误会。
“那就快起来收拾一下。”
好在他也没再逗她,披上衣袍后,贴心地将她的中衣放回床上给她,然后走到衣柜那边找出合适的衣裳径自穿戴。
很快,他们各自收拾好,双双出门,他还贴心地帮她拿了件披风。
在寂静的夜里,他搂着她,施展轻功翻过后头的竹林,竹林后头就是幽府后面的那个小山林。
穿过山林,一身黑衣的万千绝已等在那里。
寂静的深夜,连虫鸣都沉寂了。
“督主。”万千绝给顾玦递上面具,看到她的时候,脸上有微微的惊讶,但也只是转瞬,他便立即对她拱手问好,“夫人。”
她微笑颔首示意。
顾玦戴上面具,而后,亲手帮她将披风的帽子戴上,系好,然后搂着她飞身而起,像疾影般掠过黑夜,只留下落叶翻飞。
因为是深夜,所以不便骑马,怕马蹄声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也因此才大费周章地翻过竹林,翻过山林,绕远路前往玄武街。
夜深人静,两人走在漆黑的深巷里,十指紧扣,仿佛越靠近,他握她的手就越紧。
他心里在紧张吗?面对醒来的子冉?
不表露在外的痛,不代表不痛。
不表露在外的在乎,不代表不在乎。
只是,久而久之,他习惯以冷漠来掩饰这种在乎而已。
只但愿子冉这次醒来,能想通一些。
很快,他带着她停在一个简陋的院子前。
相视一眼,他搂着她,纵身一跃,眨眼间便落在院子里,而随行而来的万千绝则是留在外头留意四周的动静。
风挽裳轻轻取下头上的披风帽子,环顾四周。
院子有些简陋,一口井,几个用来晒草药的架子,还有一棵烽火树,不过,树下有一个秋千架,虽然很老百姓,却也很温馨。
似是刻意为了隐藏,一排屋子,只有对着烽火树这边的那一间屋子里亮着微弱的光。
他牵着她的手走过去,走上几级台阶,登上门廊,几步便站在亮着微光的房屋外。
几乎是要不犹豫的,他抬手要推门。
她拉下他的手,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帮他取下脸上的白色面具,又帮他拉整了下衣襟,才转身,轻轻敲门。
他看着她细心地做这一切,看着她的眸光也愈加温柔,来过这里这么多次,却是头一次,心不再是冷的。
须臾,门开,是沈离醉前来开的门。
他没有戴人皮面具,依旧是一身素白衣裳,斯文俊秀,身形瘦削修长,全身上下都透着淡泊名利的气息。
好似,一间草庐,几簸箕药草,他便已满足。
沈离醉瞧了眼她,似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她会来,而后,目光看向她身后的男人,遂,让他们进屋。
屋内的摆设也是一切从简。
她跟在顾玦身后走,心里很幸福,因为,每走一步,都是代表着他带她参与他的所有,了解他的一切。
穿过花厅,转了个弯,他忽然停下脚步,不再往前,面沉如水。
她从他身后站出,往前一看,便看到子冉靠着床头而坐,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不过短短几个月,她已经瘦得叫人心疼。
仿佛曾经那个像一团火般燃烧的女子已不是她。
但是,亲眼看到她真的醒来了,风挽裳打心底里替她高兴,更替顾玦高兴。
只是,兄妹俩对视,一个冷漠寡淡,一个似是有着千言万语,却几次张嘴,说不出口。
“这么些年了,倒是头一次见面没有剑拔弩张。”在后头进来的沈离醉,淡淡地打破沉默。
风挽裳看了看顾玦,又看向子冉。
子冉也看过来,目光似乎多了几分感恩,仿佛一夕之间懂事了不少。
她给她一个温柔的微笑,转身对沈离醉道,“沈爷,我有点事想请教你,不知能否随我到外头一下?”
沈离醉立即明白她是想让兄妹俩单独谈,看到子冉投过来求助的目光,他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便点头,随风挽裳出去了。
屋里,真的只剩下兄妹俩。
顾玦依旧站在原地,负手而立,一动不动。
子冉看着他明明那么美、面对着她时,却又是那么冷硬的线条,不由得有些想打退堂鼓。
记得当初他们还好好的时候,他对她总是很宠溺,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尽可能地满足,还会对她笑。
这样冷硬的表情是从她开始恨他,不愿原谅他的时候开始的吧?
对一个恨自己的人,开始也许还能平心静气、和颜悦色,久而久之,也就冷了。
“你身上的毒,解了吗?”脑子里有好多话好多话要问,默了半天,她好不容易捡到这一句问。
“解了。”顾玦冷声回答,还是没有靠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