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正是中秋佳节的前一日。
荣景瑄和谢明泽特地回了一趟山下宅子,这一个月来,除了谢明泽下山一趟,他们就一直在山上辛苦操练。
到家的时候正是晚膳时分,钟琦和玄音师徒都在花厅里,准备享用晚膳。
见到荣景瑄和谢明泽突然走进来,钟琦忙放下筷子,迎了上去:“主上。”
荣景瑄点点头,跟谢明泽去洗过手后坐到桌边。
钟琦已经去了先去膳房加菜去了。
玄音看到他们两个也只是坐着点了点头,然后就又把目光放到晚膳上了。
因为要过节,也因为有他们两个,所以山下宅子里的膳食一贯都很丰盛。如果按照钟琦的性格,一菜一汤就能吃得很饱了。
荣景瑄低头一看,见桌上不仅摆了两荤两素四道热菜,还有两道凉菜一道汤,甚至主食都是两种,米饭花卷都有,而且分量并不是很小。
谢明泽每次见了玄音都想笑,看他们师徒两个眼睛都要绿了,不由笑道:“大师不用客气,先用吧。清慧也饿了。”
听到他的话,师徒俩猛地抬起头,感激地看了谢明泽一样。
这一大一小眼神一模一样,谢明泽忍不住,低声笑笑。
荣景瑄帮他盛了一碗汤:“好了,山上也没怎么吃好,喝点汤。”
他盛好了汤,又去夹酱烧茄子放到谢明泽碗里:“你最喜吃茄子,今天就多吃些。”
他们两个吃饭一贯如此,从小荣景瑄就喜欢先给他夹菜,长大也依旧如此。
谢明泽一直也很习惯,正要拿起筷子吃放,抬头却发现清慧正好奇地看着他们。
他不过十岁年纪,还是个总角孩童,因为修习道法,心思单纯,看上去就像个小仙童似得,很是可爱。
被这么小的孩子盯着看,谢明泽莫名红了脸,赶紧埋头夹了一口米饭,一脸严肃吃了起来。
荣景瑄倒是没发现清慧在看他们,又去帮谢明泽夹黄酒烧鸭:“这个不错,挺嫩的,你尝尝。”
他话音刚落下,清慧就突然开口:“师父,你看荣施主都帮谢施主夹菜,你也得给我夹。”
玄音自己吃还来不及呢,哪里有空伺候他,听罢头也不抬,含糊不清说:“徒儿应该孝敬师傅,应该是你伺候我吃饭。”
清慧看了看荣景瑄和谢明泽,又去扭头问玄音:“可是他们不是师徒,为何荣施主还要伺候谢施主吃饭?”
谢明泽一口汤没咽下去,差点喷出来,扭过头去使劲咳嗽。
荣景瑄赶紧放下筷子,倒了杯温茶给他,忍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玄音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低头跟清慧道:“不是师徒,也可以如此,你不懂。”
荣景瑄回头望他,见他眉目清俊,面色平静,似乎对自己所说的事情并不十分惊讶。
清慧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也不知是不是还没吃饱,总之没有继续纠缠在“伺候”这个话题上,认真跟师父抢鸭腿去了。
荣景瑄和已经不咳了的谢明泽对视一眼,都有点无奈。
这对师徒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偏偏他们还对自己说的话理所当然,身处世俗之中心却超脱在外,境界不可谓不高。
就连年仅十岁的清慧也都有些过于淡然,不过这也大抵修道之人都是如此吧。
钟琦很快便回来了,身后跟了两个仆人,加了两个菜两个点心。
荣景瑄和谢明泽都不喜铺张,钟琦跟了他们十几年,自然不会办错事。
果然见到菜品都是两人口味,荣景瑄冲他点点头,表示做得好。
之后几人安安静静用了晚饭,荣景瑄两人先跟钟琦谈了马场的事,安排每日都派五十骑兵下山操练,然后问了问洪都城里有没有什么大事,这才去找玄音喝茶。
玄音和清慧都很奇怪,他们偶尔穿着道袍走街串巷,静静看着众生百态,有时又足不出户,两个人在屋中参悟道法,除了吃饭睡觉其他的什么都不干。
一开始钟琦怕他们随便出去会有危险,跑来跟荣景瑄禀报,荣景瑄却说:“他们都是方外之人,这次也不过跟着咱们历练而来,随他去吧。”
钟琦只好回去了,只不过还是在师徒二人出门时派了士兵远远保护。
荣景瑄和谢明泽到的时候,正看到师徒俩蹲在院子里斗促织。
玄音跟小孩子似得,在那里使劲喊:“黑将军挺住,你的敌人要死了。”
清慧则一边跳一边叫:“紫大帅咬它咬他,你的敌人不堪一击。”
玄音一巴掌拍他后背:“臭小子还学会用文辞了。”
清慧笑嘻嘻闪开,趴在白瓷碗前面看得别提多认真了。
这师徒俩,也真会玩。
荣景瑄轻咳一声,走过去道:“大师好雅兴。”
玄音这才看见他们二人,忙直起身来拱手道:“施主谬赞了,二位前来,是想问明日之事?”
对于他的未卜先知,荣景瑄和谢明泽已经不觉奇怪了,不约而同点头道:“正是。”
玄音微微一笑,月色下,他一张鹅蛋脸仿佛发着光,飞入鬓发的黑眉似划破月色的利刃,让他看起来精神非常。
“那二位施主,稍等片刻。”
他说完,立马弯下腰去跟徒儿斗促织去了,仿佛刚才那宝相庄严样子都是荣景瑄二人在做梦一般。
等到玄音的黑将军终于赢了,玄音立马把它从碗中夹了出来,放回笼子里。
清慧的紫大帅并没有被咬死,只是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