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妃娘家姓吴,她父亲是青州织造,母亲是官家闺秀,爷爷做过三品大员,甚至两位叔叔都已做到五品州官,可谓名门世家。
在当年给小慎王爷选妃的时候,那么多名门闺秀,是由荣景瑄和长公主看过人后一起定的。
别看那时他们两个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但看人却是很准。
长公主只见了她一面,就说她一派温和端庄秀丽,有百雀之灵,亦有牡丹之贵。
总而言之,便是她出身足够,气度足够,样貌足够,可堪亲王妃的头衔。
她也确实如公主侄女说得那样,婚后把慎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把慎亲王照顾的很好。
他们夫妻俩伉俪情深,后来还曾特地去永安感谢荣景瑄和长公主。
此刻看到比以前消瘦许多的慎王妃,荣景瑄想起这段往事,心里不由更是伤感。
当年鸾凤和鸣、鸳鸯成双,如今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到底这一段佳话,没有写到最后。
三人简单交谈两句,慎王妃就请他们坐了下来:“婶娘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要见怪。”
她特地取来了家里存的银针,这茶虽不算名贵,但性温软和,味道很是不错。
谢明泽忙起身道:“婶婶不必多礼,快快坐下详谈才是。”
慎王妃浅浅笑笑,没多坚持,直接坐回绣架前面:“明泽还是跟以前一样。”
谢明泽道:“婶婶也是。”
慎王妃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又怎么可能跟以前一样呢。”
荣景瑄见她边说边摸头上的白花,心里更是难过。
大褚对礼教并不过分严苛,但凡妇人失去丈夫,守孝一年便可再嫁。如今慎王叔已经过世一年有余,她身上还带着孝,显然是不想再嫁了。
如是平常名门世家,有这样的媳妇显然是最好,但荣景瑄重活三世,却已经今非昔比。
有些时候,只有真正经历生死,才能明白许多事情。
皇叔生前与皇婶恩爱有加,他本身也不是个迂腐之人,想必他故去之后,皇婶还能再嫁,有疼爱她的夫家,他也不会生气。
“婶婶,瑄今日前来,便是想同您说,瑄定当竭尽全力,重复大褚往日荣光。他日事成,便会给玙弟重复亲王头衔。”
“有我在一日,就不会委屈他分毫。”
帝王金口玉言,诺重千金。
慎王妃默默看着他英俊严肃的面容,突然恍惚一笑:“好,那婶娘便等你成功。”
荣景瑄郑重点头,然后又道:“婶婶,你如今不过二十几许的年纪,等玙弟重复亲王爵,您如若找到如意郎君,可同瑄说。瑄不会不应。”
慎王妃愣住了。
她抬头看着这个同丈夫十分相似的面容,终于还是微微红了眼眶:“不了,我嫁他那起,便是荣氏的媳妇。我们喝了合衾酒,结了长发,此生都要做夫妻。”
荣景瑄胸中一痛,不由看向谢明泽。
他们拜过天地,上过祖庙,红衣蟒袍打马游街,成就锦绣良缘。
然而世事难料,两度生离死别,断了姻缘线。
如若当时有人同他说再找一个皇后,他一定一拳还回去,不打得对方七窍流血决不罢休。
因为他心里认定的皇后,只能是那一个人。
谢明泽回应着荣景瑄的目光,突然懂了慎王妃的那句话,他叹了口气,轻声道:“景瑄说错了话,婶婶,明泽替他道歉,还请婶婶不要怪罪于他。”
他可不就是做了那个应当被打的烂人吗?荣景瑄觉得内疚和感动席卷而来,他愧疚于说了这样的话给皇婶听,也感念谢明泽这样懂他。
慎王妃把目光转向谢明泽。
她其实跟这个名闻天下的佳公子并不太熟,仅有的几面之缘,全部都是他跟荣景瑄在一起的时候。
她知道谢明泽是荣景瑄的伴读,是他的左右手,是至亲兄弟,也是后来的荒唐可笑的皇后。
当那些旧日里的故事传到洪都的时候,大褚已经湮灭,慎王妃听说谢明泽做了荣景瑄的皇后,她当时竟然不觉得荒唐。
那时她只是感叹一句:到底还是他啊。
是啊,他们从小就在一起,无论去哪里都不分开,哪怕荣景瑄在上早朝,谢明泽也会在偏殿等他,无论多久都不会先走。
这些都是夫君对她讲过的。
现在见他们两个依旧这样要好,慎王妃在微微羡慕的同时,又有些安心。
如今这样,他们能相互扶持,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明泽多虑了,陛下胸怀宽广,能对我说这一番肺腑,已经把我当做了至亲。”
她冲谢明泽笑笑,又去对荣景瑄说:“陛下,婶娘仗着年长些许,想说些心里话。你们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又经历大灾,能一起走到今日实在不易。陛下,到了现在他还陪伴在你左右,已经是上天给你的恩赐了,无论明泽怎么当的这个皇后,你都不嫩辜负他。”
他们这一段姻缘,除了老师留的那一份遗书,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长辈祝福般的话。
她说不易,说恩赐,说不能辜负。
她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透彻,面临国破家亡,丈夫惨死,她孤身一人带着稚儿存活于世,这份勇气与胸襟十分让人折服。
就算这样,她也不会忘记劝慰晚辈。
荣景瑄突然握住谢明泽的手,抬起来给她看了看:“婶婶,虽然是慜帝指婚,但我与阿泽却是情投意合。无论将来如何,阿泽会是我唯一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