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便来到了郡守府的主屋。
洪都的郡守府很有洪都特色,里面小桥流水,花团锦簇,虽然是冬日时节,竟还有火鹤点缀花园。
褚军士兵们却无暇欣赏,直接踹开房门走了进去。
那个刚刚上任一年有余的洪都郡守正手忙脚乱换着衣裳,士兵们一拥而入,吓得他双手一松,裤子应声落地。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是洪都郡守!!”
百夫长寒着脸一步迈到他跟前,低头说:“嗯,抓的就是你。”
他上下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洪都郡守,回头对士兵说:“绑走……记得给他穿好衣服。”
大陈顺天元年十二月十二,正午时分,洪都西城门上打得正欢。
陈军的将领是个旗长,这会儿正焦头烂额在城墙上来回走着,看着下面马上要被攻破的城门一言不发。
孙昭也是黑,带了一千弓兵蹲盾牌后面放箭,前面又用攻城车死命撞门,他们的士兵只能躲在城墙后面,保命就不错了根本无法干扰敌人。
完了这还不够,他还让后面的步兵使劲喊:“投降吧,陛下下旨不许虐杀俘虏!”
这话他们来回喊,反复说,搞的好多年轻小兵眼神闪烁,一看就知道动了心。
旗长也是跟孙昭并肩作战过的,见识过他稳重大气担如今乍一换了反而有些不适应。
正在他急得不行的时候,褚军推了个高架子出来,上面绑着一个不停扭动的身影。
旗长定睛一看,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蠢货,怎么被对方抓到手的?
绑在架子上的人,赫然是洪都郡守。
这会儿又有个大嗓门出来喊:“陈军听着,你们郡守被我们抓了,已经没人能为你们做主了,快投降吧!”
什么叫没人能为你们做主了?当我是死的吗?!
陈军旗长顿时火冒三丈,站在墙头大喊:“那人是假的,别信他们!”
褚军并不反驳,反而一直把他往前推了推,让陈军士兵们能看清他的样貌。
洪都郡守这个人有个要不得的小毛病,平时就喜欢穿着华服招摇过市,洪都百姓大多见过他,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这人也不知得了陈胜之什么眼缘,大陈还未立国时便命了郡守。他运气也好,大陈定年末十二月考校百官,结果他招摇到十二月,大陈根本没工夫管他了。
他被绑在架子上,身后那么多长弓对着他,前面又是陈军旗长火冒三战的脸,吓得稀里哗啦,直接湿了裤子。
推着架车的士兵立马捏着鼻子后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真是,什么东西。
城墙上的陈军旗长根本不管副将们如何说,直接拽来一把长弓,对着他就当空一射。
那郡守一句“救命”还未说完,便被一箭穿心,当场没了气。
就在这时,孙昭慢慢策马而出,他略微往前走了两步,毫不畏惧站在对手的射程范围之内:“老张,跟陛下干吧。”
张旗长骂骂咧咧:“去你|妈的孙昭,别以为你叛国了大家都要叛国,我还是有忠心的!”
孙昭微微一笑,指着死在架子上的郡守说:“你当众射杀大陈从二品大员,这叫忠心?老张我还不懂你,你能服气这种窝囊无赖当大官而你给他卖命?”
张旗长有些撑不住了,还是嘴硬道:“我忠心的是陛下,陛下会懂我的!”
孙昭哈哈大笑起来:“别逗了张大山,陈胜之什么样的人这么久了还看不出来吗?看看我的下场,你就是下一个我。”
张旗长沉默了。
他身边的副手早就不想抵抗了,人家带了他们三倍的人马,还打什么打?不是死就是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再说,从一开始孙昭也没过分攻城,没有残忍地夺取他们的命。
要不然以洪都这么低矮的城墙,几个炸炮扔上来便是血流成河,半天就能攻进来,何苦跟他们在这周旋。
“老大,要不咱们……投降吧,太子,我是说陛下……是个仁义明主,跟着他我们不会吃亏的……你看孙将军还是领军一方,太子的胸襟……”
张旗长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还是微弱反驳一句:“我发过誓,我要忠于陛下的……”
孙昭道:“可他却肯定不记得你是谁了。”
张旗长抬头看了看陈军的海升朝阳旗,终于松开了手中的剑:“开……开城门……”
他用干涩的声音道。
大陈顺天元年十二月十二,褚军攻下洪北郡。
大陈顺天元年十二月十三,褚军攻下凤羽郡。
同日,荣景瑄和谢明泽一起在崇礼的郡守府打开战况,相视一笑。
突然一把声音从门外响起:“陛下,多穆吉急报。”
谢明泽道:“进来。”
钟琦推门而入,利落向二人行礼,然后把手中的纸卷递给荣景瑄。
“陛下,陈军大败于鹰丘,严文涛战死。”
荣景瑄下意识看向谢明泽,见他敛了笑容,叹息道:“陈胜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