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述师自是不晓得玉铃儿诸多心思,他只一心想着如何趁玉铃儿不备取下她后背上的那缕丝线。
对于玉铃儿的身份,纵然前些日子来长安之时沈述师不甚了解个中情形,却也不难猜测这名李昂曾经的妃子绝非宫中所传那样简单。按照常理来说,这些本是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而今她身上的那缕丝线却叫沈述师心思千回百转。
“瞧娘子的模样,似是在皇宫里待了许久,不知那些宫女同你有什么恩怨,怎如此苛刻相待?”
玉铃儿面色稍沉,她虽不愿提及旧事,却终究是不愿出言拒绝沈述师,“此事说来话长,郎君非是长安人,或许不晓得我从前的身份。左右不过虎落平阳罢了,不过我相信,这些事情总会过去。”
沈述师蓦然起身,行至玉铃儿身旁,不知为何沈述师一步步走近,玉铃儿却忍不住一分分后退,直到她背靠墙壁无路退。
“郎君,你……”
沈述师猛地抬手,不动声色的将玉铃儿粘连在衣服上丝线收入袖中,继而极为自然地抚了抚她的发顶,“无妨。幸好只是沾了些尘土,你有伤在身还是快些去处理处理吧。我也有要事在身,改日有空再来探望你。”
玉铃儿见沈述师转身欲走,不禁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娇俏温和的道,“说好会来,便一定要来呀!”
沈述师满心想着其中关节,随意颔了颔首,“告辞了,娘子好生珍重。”
玉铃儿瞧着沈述师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门外,她心里不禁涌现出一股愈发浓重的恨意,“张好好,为何这天下好男儿尽为你倾心?你有了李昂还不够?竟想脚踏两只船,将他也玩弄于鼓掌之中吗?”
沈述师到达紫宸殿,请守门宫人进去通报,却被人拦了下来。他不禁想起同兰月分开时,她怪异的深色,也大致明白了其中缘由。
沈述师素来重视规矩,更是极懂明哲保身之道,然而,他更晓得此次的发现刻不容缓。张好好落入那些人手里,多拖一时半刻便多一分危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冒这个风险。
“还请各位公公进去通报一声,便说沈述师有要是求见,无论成与不成,儿都不在为难。”
守门太监为难的瞧着沈述师,“沈二郎君,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今个儿皇上是不会见你的,兰娘子正在里面同皇上说话,你还是先回去吧,等皇上召见了再来不迟。”
沈述师知晓多说无益,便趁其不备,来了个四两拨千斤,待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已然行至紫宸殿门前。宫人阻之不及,只得大喊,“来人呐!有人闯宫了,来人,快来人啊……”
紫宸殿前乱成一团,纵然居于殿内的李昂是个聋子也不大可能毫无所觉,更何况他本就是顺了兰月的意可以刁难一下沈述师呢?
沈述师心急如焚,早已顾不得思虑那么多,宫人紧随沈述师进得紫宸殿,齐齐跪下,“奴婢等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李昂瞧着下方一个个噤若寒蝉的宫人,不耐的摆了摆手,“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谢皇上不罚之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着宫人尽数退下,李昂方才一掌击在桌案上,喝道,“沈述师,你好大的胆子!究竟当朕这紫宸殿是什么?岂是任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兰月一言不发,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虽然眼下是多事之秋,她极为担忧张好好的安危。可是眼前之人却丝毫不知轻重,这样的节骨眼儿上还有心思同别的女子勾勾搭搭,此事若是叫张好好知道了,她该有多么伤心?
倘若能就此让沈述师长长记性,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无论如何,杜牧那一桩旧情伤已经够了,兰月不想见着张好好再为任何人伤神半分。
沈述师不想多言什么,径自取出袖中的一缕丝线呈给李昂,“皇上来瞧瞧,这是什么?”
李昂拈着丝线来回捻动片刻,除了觉着有些熟悉之外,便再也抓不到任何头绪,于是便抬手瞧着沈述师,“这究竟是什么?”
沈述师还未开口,下方眼睛直愣愣盯着李昂的兰月便已给了他答案,“沈二郎君,你是从哪里寻到娘子身上的丝线?”
听得兰月如此相问,沈述师不由越发肯定心中猜想,“方才我在宫道上遇见玉铃儿的时候,便不禁猜想这件事是否同那个人有关。”
兰月一头雾水的瞧着两人,李昂却是若有所思地取出御案一侧木匣子里的羊皮残卷,“这样的字迹,皇宫里能有几个?当时,朕也是不愿就那样相信……这些年来,朝局上的事情,想必令兄定是对沈郎君时常提及吧?”
沈述师俯身礼了一礼,答得滴水不漏,“回皇上的话,臣略有所闻,只是并不晓得什么机密要事。”
李昂状似不经意地瞟了沈述师一眼,却并未就此事过多追究,“既是听说过,想必便对如今朝局心中有数。这些年来党派之争便从未停歇过,就此次的事情来看,倘若朕没有猜错,这么多年来导致局势紊乱的幕后黑手,想来便是那个人了。”
李昂虽未指出是谁,沈述师便已心知肚明,只是不愿就此点破,徒惹李昂猜忌,“臣并不晓得皇上究竟所指为何,只是眼下好好安危之事,经此以后,也算是有个可供勘察的头绪了。”
李昂颔了颔首,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儿来,转眸瞧着兰月,“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李昂所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