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瑰玉坊联和玄汐阁众人,一起投身到红红火火的制造金镶玉的事业。
段离筝相对于苏青荷的关系,从提供给她玉石原料的矿场大地主,升级为对门邻居,通过此事,再次升级为一个屋檐下共事的同僚。
不过这同僚是暂时的。
尽管只有一个月协助瑰玉坊制造金镶玉的时间,玄汐阁的伙计们每日都觉得很新鲜。瑰玉坊是什么地方,皇家敕造的玉石作坊,所有的器械工具都是最好最全的,包括玉雕师也都是全国最顶尖的人才。
短短几日,瑰玉坊的玉雕师们掌握了制作金镶玉的精髓,剩下的日子,更多是玄汐阁的伙计借此机会来瑰玉坊讨教取经。
为了保证效率、加快进度,乔掌事将刻工及玉雕师们按人头分成了五个组,每位相玉师管一个组,玄汐阁的伙计们也都平均分入各个组里,按照每位相玉师自己的图纸来赶工金镶玉,限在月底前每组要交上八件金镶玉器。
八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加把劲还是可以完成的,更何况她们组里有着别人没有的杀手锏,就是玄汐阁的东家,第一位造出金镶玉那人。
不过段离筝也就隔三差五来瑰玉坊一次,然而每次来都让求知若渴的玉雕师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亲眼见识到这场景,苏青荷才知这人在玉雕圈里的地位,远比她想象中要高。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苏青荷发现,原来她印象中那位毒舌阴冷的少爷,也没有那般的不近人情。瑰玉坊的玉雕师向他请教问题,尽管他语气一如既往疏远冷淡,但仍是在耐心细致地为他们解答。
时间匆匆而过。一晃十五日过去,到了与他约好取青铜樽的日子。
苏青荷忙完坊里的事,早早地来到了玄汐阁。正坐在堂屋的段离筝一见她便知她的来意,让容书取来放置在博古架上的两副木匣。
两只木匣同时被打开,苏青荷不可置信地拿起那两只一模一样的的青铜樽,先是拿在手里掂量了下重量,完全没感到有差别,接着放在眼皮下细看,越看越心惊。
不光纹饰花纹毫厘不差,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更让苏青荷佩服的是,那只青铜樽是搁置了十几年的老物,在不起眼的花纹凹处有了点点铜锈,而她面前的这两只青铜樽,连边角铜锈的位置都做得分毫不差。
苏青荷左瞧瞧,右瞧瞧,实在是分辨不出来,挑眉问:“哪一只是真的?”
段离筝瞟了瞟她的左手。
苏青荷摸摸下巴,用红布将哪只假的青铜樽小心翼翼地包好,真的那只樽则随意地揣进了怀中。
段离筝身子往轮椅背上靠去,抬眼看她:“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要用这樽去做什么吗?”
不知道为什么,苏青荷被他清逸的目光注视,心里有些发虚:“不做什么,就是……留个纪念。”
“是么。”段离筝似笑非笑,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小巧的金镶玉贵妃镯,“留个纪念,呵,那这只金镶玉的镯子,我也自己留着作纪念好了。”
苏青荷睁圆了眼,语调带着难以想象地上扬:“这镯子,原本是打算给我的?”
段离筝不可置否,“你放心,这只镯子是早先就做好的,登记过的。”
皇令一出,金镶玉就彻底沦为了皇家专用的饰品。玄汐阁在之前卖出的上百件金镶玉饰品,皇上便也不予追究了,只是将那总共一百三十件流入民间的饰品款式尺寸,挨个记录了下来。也就是说除了那一百三十件饰品外,所有民间流通的金镶玉都是违禁品,一旦被查出,制造者和买者都要蹲大牢的。
苏青荷原先就有些后悔,当初咋没有想到托他给自己留件金镶玉,如今是想要,也没法买了。
他竟然细心地提前给她预留了一只镯子,苏青荷的心情简直不是用单纯的惊喜就可以形容的。
“你还认为那青铜樽是留着纪念的吗?”
“……”
一边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金镶玉镯子,一边是被人出卖的危险,苏青荷心中天人交战了半响,望着面前静静地等待她回复的男人,还是决定相信他。
其实早在托他帮忙造青铜樽的那一刻,她心里也就选择了相信他……
于是苏青荷回忆片刻,将那日三王爷去她府中找她说得那番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了他。
“我是打算将青铜樽给三王爷,将你仿制的这只送回给瑰玉坊库房。”
“真是个好主意。”段离筝以手撑着下巴,手肘靠在扶手上,好整以暇地眯眼看她。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讽刺还是夸赞,苏青荷只嘿嘿地笑了两声。
“你就那么有信心,此事不会被人发现?”段离筝语气凉凉。
“库房的出纳登记只记录了器皿大体的尺寸纹样,银作局如何能辨别出来,三王爷注重的是青铜樽本身的含义,而银作局瑰玉坊收纳这物品,只是单纯地为了它金银错的工艺,何况你做得这件也是货真价实的金银错啊。”
这只青铜樽左右不过十几年的历史,谈不上什么仿品赝品,因为它压根就不算什么古董。
段离筝低笑一声,没再这话题上继续,直接将金镶玉镯子推到苏青荷面前:“拿着吧,金镶玉这事面上是我帮了你,实则是你帮了玄汐阁,权当是谢礼了。”
苏青荷拿起来端详,镯子的底料是如今正流行的紫罗兰翡翠,淡淡的浅紫色,玻璃种质地,只在镯子的一面,一寸大小的地方镶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