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引她们去花厅。”
卢贵妃待宫女服饰她穿完鞋,慢条斯理地起身,坐在铜镜前整理了下妆容,才拉着苏青荷一起向花厅走去。
苏青荷不明白卢贵妃把这俩人凑一块儿有什么目的,也懒得去想,左右不过是一顿饭,早吃完了早走人便是。
柳昭仪与婉婕妤正在花厅里坐着,见她二人过来,起身行礼道:“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卢贵妃上前虚扶一把,笑道:“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有身孕在身,就不必行礼了。”
柳昭仪已显身孕了,小腹微微隆起,身材显得丰满了起来。她右手一直撑在腰后,似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这微凸的小肚子。较之于柳昭仪的明艳张扬,婉婕妤则穿得十分素雅,有些拘谨地垂头站在后头,她身旁的小宫女还拎着一笼食盒。
几人落了坐,宫女们开始托盘上菜。
卢贵妃见她二人皆对苏青荷投来好奇的目光,于是解释道:“这是专门来送金镶玉器的苏掌司,用完膳后,你们直接叫各自地宫人将玉器抬回去,省得掌司再多跑一趟。”
“你就是那月前受了封赏的苏掌司?难怪娘娘与你如此投缘,犹记得娘娘的娘家在兖州也是做这玉器行当的。”柳昭仪微挑眉眼,笑着说。
苏青荷忍不住暗叹,这昭仪也不知是真蠢还是装傻,卢贵妃平生最恨别人提起她出身,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卢贵妃嘴角隐隐地抽了抽,平息了半响,到底语气冷了三分:“本宫这次邀你们过来,乃是听闻你二人最近多有不睦,本宫奉皇上之命协理六宫,眼里自是揉不得沙子。咱们都是皇上的女人,理应为皇上分忧,而不是为些小事争风吃醋,本宫今日设席,就是望你二人摒弃前嫌,以和为贵。”
“娘娘言重了,臣妾与昭仪姐姐之前多是误会,且早就解开了,哪里有不睦一说。”婉婕妤忙解释道。
柳昭仪则不咸不淡地跟着敷衍了两声。
一旁的苏青荷心下腹诽,当初柳昭仪扇婉婕妤耳光的时候,卢贵妃可是在旁边冷眼看着,现在才说什么以和为贵,不觉得有些马后炮了么。
苏青荷不知道卢贵妃在打什么主意,嫔妃们一起吃饭偏要拉她一个女官作陪,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场饭席不会那么单纯。
几人说话间,桌上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碟。
婉婕妤对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打开食盒,将一碟像白面团儿似的糕点摆上了桌。
婉婕妤将那碟面团移到柳昭仪面前:“这道七宝元子,是用红枣、金橘、酸梅、秋梨等时令水果做得馅儿,味道酸甜可口,听闻姐姐害喜害得厉害,于是我特带来给姐姐尝尝。”
“妹妹有心了。”柳昭仪语气淡淡。
气氛渐渐地冷落下来,席间只偶尔闻得碗筷轻碰的声响。
苏青荷更是埋头吃菜,恨不得变身透明人。
然而起初,柳昭仪对婉婕妤带来的那碟面相不佳的糕点不屑一顾,但夹了一口后,惊讶地发现口感出人意料地不错,最外面包得是糯米,咬开是像果酱一样浓稠的馅儿,比寻常糕点要酸些,但是正中她的意,于是忍不住多夹了几筷子,有些吃上了瘾。
“妹妹,别光吃那一道菜啊,尝尝这龙舟鳜鱼,肉质很是鲜嫩呢。”卢贵妃起身为她二人布菜,胸前的水胆玛瑙叮咚作响,她像是防止玛瑙下挂的流苏垂进汤汁里,用手轻轻护住,分别给柳昭仪和婉婕妤夹了几筷子鳜鱼肉。
她二人受宠若惊地接下,心中皆是暗道,卢贵妃何时变得这般热情了,难道真是因心系后宫的安宁和睦?
饭席快结束时,苏青荷注意到,那碟七宝团子竟是叫柳昭仪一人吃掉一半。
“肚子…好痛……”
柳昭仪陡然的呻/吟声,像平地炸响的惊雷,唬得几人碗筷纷纷掉落下来。
只见她脸色潮红,像一只蜷曲的虾米,紧紧捂住腹部,身体在痛苦抽搐的同时,不时有细碎的呻/吟从她口中溢出。她身边的宫女大骇,连忙上前扶住她身子,颤声问:“娘娘,您怎么了?”
“莫不是动了胎气,”卢贵妃暗念,随即对身边的宫女太监厉声道,“还不快去传太医!”
婉婕妤也被这突变吓得手足无措,只见柳昭仪冷汗簌簌地沿着面颊往下流,嘴唇刹时失了血色,眼仁不住地外翻,浑身抖似筛糠,模样甚是可怖。
待太医姗姗来迟时,柳昭仪已是没了气息。
***
华阳宫正殿,皇上和卢贵妃分坐在上座,下面跪了一排的太医,诚然跪在最前面的是婉婕妤。
皇帝脸上难抑悲痛之色,柳昭仪平日行事虽为他所不喜,但是她肚子里是他货真价实的骨肉,老来得子是天大的喜事,然而仅仅一个月,喜事变丧事。
婉婕妤是标准的圆脸,柳叶眉,并不让人惊艳的长相,但是很耐看,可如今就算她是天仙,皇上也只会觉得面目可憎。
皇帝拍案怒声道:“朕真是没想到你心肠竟如此歹毒,平日里的温婉、不与人争原都是装出来的!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臣妾冤枉,臣妾万万没有毒害柳昭仪之心,请皇上明鉴。”婉婕妤此刻倒显得很镇定,一字一句地说道。
卢贵妃冷声道:“太医查遍了所有的碗筷膳食,单单从你带来的那碟七宝元子里查出了剧毒,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婉婕妤没有回应她的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