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高地抬起右脚,用力跺下去。
莫先生叫得更大声,他的脸被踩在言佛海鞋底下,随着对方的连续践踏,最终变成了血肉模糊的扁平物体。
“玩弄‘傀儡之术’的人,最终也会便成傀儡。”言佛海阴森森地说。
这句话仿佛是一句谶语,因为任何一名奇术师都是以某种“奇术”成名并横行江湖的。如果谶语成真,则所有的奇术师最终都会死于自己的“奇术”之下,无法逃脱命运的桎梏怪圈。
就像现在,言佛海精通“拘魂之术”,那么将来他也会死于别人的“拘魂”之下。
“是该表演真正的技术了!”言佛海放下双臂,平摊手掌。
我注意到,他的掌心里先是冒出了丝丝白雾,借着雾气就变成了雾团,最后演化为灰白色的浓雾。
“噗、噗”两声,他张口连吹,掌心里的雾气被吹得一干二净。
此刻,太阳悬停于头顶,阳光极好,有两块巴掌大的光斑由他掌心里反映上来,落在他的额头上。
人的ròu_tǐ是不可能反光的,而他的掌心现在变成了两片不规则镜子,才产生了反光的奇效。
“所有不安的灵魂,都在巨人掌中挣扎,连莫先生也不能幸免。现在,我们走,到别墅去,那里有真正值得庸人们顶礼膜拜的大人物。你来开车,走吧。”他说。
我用眼角余光瞥着那两面镜子,里面影影绰绰,不知藏着多少不屈的魂魄,如同一个群鱼浮动的幽暗深潭。
“如果砍掉这两只手,是不是所有的灵魂就全都释放出来了?”我立刻这样想。
普遍意义上说,奇术师是靠肢体、心灵与大自然沟通交流,如果将四肢砍掉,再闭塞心灵,奇术师就无所作为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确定自己身体无碍,只有腿部、脚踝的小小擦伤,才稍微放下点心。
奥迪车被毁,我上了旁边的一辆越野车。
钥匙在车上插着,莫先生的手下都没反应过来,仍然远远地围观。
言佛海也上车,坐在后排座位上。
“走吧,去找韩夫人,让她交出所有的秘密。”他冷冷地说。
话虽短,但却充满了邪恶的力量。
直到我们离开现场,莫先生的手下也没有再次聚拢过来,正应了树倒猢狲散之说。
向前行驶了五分钟,我又重新回到经十路上,辨别方向之后,向东直驶,开往蓝石大溪地别墅。
言佛海渐渐冷静下来,抽了两张纸巾,在脸上、头发上、脖子上反复擦拭,像是一个表演结束的演员正在卸妆那样。
我没再开口,只是重重地踩下油门,见车超车,直奔别墅。
“我刚刚有些失态了。”言佛海说,“没办法,莫先生脑子里那些东西太让我激动了。他是真正的智者,超过爱因斯坦……那样一种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简直是浪费生命,以他的智力等级,应该放在奥林匹亚山上,和远古的诸神在一起。他是神,不是人,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将来找不到像他一样的智者,去把镜室的工作能力提高一万倍……一亿倍……呵呵呵呵,夏先生,希望我没有看错你,将来成为像莫先生一样的超级智者……”
我笑了笑,再次深踩油门,时速表的指针直指红色警示区。我并不担心刚刚狼藉一片的现场,因为总会有人出来收拾残局的,不会惹出麻烦。现在人都以为随着新政府成立,江湖已经不存在了,大家都变成了普通老百姓。可是,老百姓永远是老百姓,无论在哪个朝代;江湖人也永远是江湖人,无论在哪个时空。正因为江湖人和江湖规则的存在,发生在荒野中的残酷杀戮,才会被及时掩盖起来,不至于引发社会的大混乱。
平头百姓的心灵太脆弱了。即使是一件小小的车祸或是微不足道的过失杀人案,就能让百姓们战战兢兢,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了一样。可想而知,如果让他们看到荒原上尸横遍地,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然后就在坊间以讹传讹,衍生出几万个恐怖诡秘的故事版本。
在江湖人看来,老百姓是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一点风雨。所以聪明的江湖人做事,总会避开百姓,以免弄得满城风雨。
“放心,我不会杀韩夫人。靠杀戮是得不到天下的,古往今来,唯有仁者无敌。”言佛海阴沉沉地笑着说。
“是啊,仁者无敌。”我轻声重复。
古人训诫当中,仁义礼智信五大美德里,仁字当头。历代帝王,也曾专门著书立说,教育自己的子孙——真正的好皇帝,就要有一颗仁慈之心。
我看不出言佛海的仁在什么地方,但他这样说了,至少对我也是一种心理安慰。
车子行驶到进入蓝石大溪地别墅区的路口,我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将车速降到三十公里以下。路口往北静悄悄的,保安依旧在恪尽职守地站岗,拦车杆平伸者,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我放下车窗,把头伸出去,听了几秒钟,也没有听到什么枪声或者嚎叫声。
“我说过,我不会杀韩夫人的,只是帮他清理莫先生留下的垃圾。”言佛海说。
我皱着眉思索,思忖着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走吧,走吧,别让韩夫人等急了。”言佛海催促。
“游园惊梦三大鬼王——”我自言自语,“真是有趣。”
“是吗?你觉得有趣?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