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李强捂着嘴大笑:“张爷,你……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捞偏门这一行要是怕怪物,那还怎么干活?”
张运气得闷哼了一声:“你只回答我,有还是没有就好了。”
李强立刻回答:“是是张爷,我无意冒犯,地道里没有怪物,也没有死者尸骸。当然,也没有咱老济南人传闻的地下金砖、现大洋之类。”
孙华子听了有些泄气,焦躁地抖着腿:“没有?真没有?”
李强摊开手:“真没有,要是我能弄到金砖,还干这种小买卖吗?”
本来,这个说法能安张运、孙华子的心,但绕来绕去,张运疑心已起,再难纾解。
其实,现在的问题也相对简单,只要等到凌晨一点,跟着那姓万的下地道,一切疑点也就迎刃而解了。只不过,图穷匕见之时,是好是歹,任何后果都得死扛下来,扛不住就是个死,没有什么好说的。
张运想通过询问李强给自己买个双保险,看来是不可能了。
我自小在老城区长大,知道像李强这种胡同串子、大忽悠根本靠不住,本质上就是些“有奶就是娘”的济南小混混。
现在,我开始佩服连城璧的决定了,先让张运等人进地道探路,把该踩的雷都踩响了,然后秦王会的人再出面,摘取胜利果实。
如此好计,巧妙之极。
李强见张运不开口,遂又说:“张爷,您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带你们找个盗洞下去看看,一是表明我这些货都是正品,二是让你们放心,地下什么都没有,都是空的。”
盗洞结构复杂,不是普通人能钻的。
由此可见,李强根本没有诚意,而是故意将张运一军,以证明自己卖的东西都是好玩意儿。
张运摇头:“不必了,强子,咱们爷俩相处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信得过你。”
他取出三百块钱,交给李强:“你先去吧,再有需要,我给你打电话。”
这一次,他们有姓万的那样的向导,肯定不会再请李强这类捞偏门的了。
李强接过钱,虽然有点悻悻的,不甚满意,但也没再说什么,拎着旅行袋离去。
孙华子重重地啐了一口痰,恨恨地骂:“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就想向咱们推销那些破玩意儿,说话连个准谱都没有。”
张运无语,闷头苦思。
作为民俗专家,他比普通人更了解济南的战争史、民俗史,自然会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细节联系起来,形成一套完整的思路。
“老张,你别担心,我可以叫收货的那票兄弟过来给咱们壮胆。怎么样?”孙华子说。
张运立刻摇头:“不行不行不行,华子,这样玩,我们就站不住脚了。本来,咱赚的是贩子钱,收货的直接进来,鹊巢鸠占,哪一碗水还能留给咱?无论如何,咱拿到货之后,再去找那些人。你千万听我的,别冲动,也别里外不分了。”
两人再次话不投机,又沉默下去。
我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收到了连城璧的第二条短讯:“已到校门,速来。”
“走,去山大校门。”我对怀里的女孩子说。
她早就坐够了,立刻松开我的腰,长长地松了口气。
我不敢大意,仍旧用左臂搂着她的肩膀,慢慢离开了石凳。
到了山大门口,连城璧一个人站在一个书报亭的侧面阴影里,抱着胳膊,沉默不语。
分开仅仅一个小时,她的情绪似乎又低沉了许多。
为了安全起见,我搂着那女孩子到了连城璧旁边才放手。
“哎呀我的哥啊,你这……做你这单生意真是费神费脑子加上费力气。二百块钱,你这活活要把我憋死啊?”女孩子大吐苦水。
连城璧皱着眉看着我,眉锋一挑,无声地问询。
“打掩护,没办法,他们三个来得太急,我怕暴露了,临时拖着这位小姐帮我打掩护。”我赶紧解释。
女孩子向我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怎么了?什么意思?”我问。
连城璧语带讥讽,替我回答:“要钱呗——国家法律规定,用工单位必须按劳取酬。你用了人家,不付钱还行?”
我有点憋屈,但是这种情况下,越解释越是苍白无力。
“好好好。”我连连点头,把第三张一百元纸币放在那女孩子掌心里,“你赶紧走,赶紧赶紧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古语说,**无情,戏子无义。
今天我才见识到,其实前者是集无情、无义、无德、无品、不要脸、恶心人、奸诈、恶毒于一身,简直就是我们这个社会的不治之症、毒瘤败类。
此獠不除,社会主义国家永远没有太平盛世、家庭和谐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