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桑隔了五分钟回来,身后跟着一个睡眼惺忪、满脸惊惶的女孩子。
“她是谁?”我微微一怔。
“她就是小魏。”唐桑回答。
我仔仔细细地盯着那女孩子,她垂着头不敢看我,双手攥着衣角,像只被逼到死角的小兔子。
她来得匆忙,没穿白色护士服,只穿着一身黑白格纹睡衣,脚下则是拖鞋,似乎是在睡梦中被唐桑捉来的。
我回忆小魏的样子,无论个头、五官、身材、站姿都与这个女孩子明显不同,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她不是我见过的护士,如果她是小魏,我见过的是谁?”我用最简洁的话说出事情的蹊跷之处。
唐桑一愕,转身抓住女孩子的肩头:“小魏,你来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我就不追究你的问题。”
“我……我中午有事,正好有个护士过来送材料,我就让她顶我的班,给夏先生送饭过来。我不是有意的,我男朋友从长清大学城过来,只有中午有一点点空,这也是一周里我们唯一的见面机会。我离开医院统共四十分钟,回来的时候,那护士说已经侍奉夏先生吃完饭,一切都正常。所以,所以我就没向你汇报情况,反正就是送饭、吃饭、收拾碗筷什么的……”小护士颤声回答。
听到这样的隐情,我和唐桑同时变色。
“那护士呢?姓什么叫什么,是哪个科室的?”唐桑厉声问。
“她没说,送过来的是一份化验单,肯定应该是门诊楼那边化验室的吧?”小护士回答。
唐桑顿足:“去,查监控,把她找出来!”
小护士赶紧出去,慌慌张张的,出门时撞在门把手上,忍不住疼,哎哟哎哟了两声。
我努力回忆那个护士的样子,越来越觉得当时她在这个房间里的站位非常古怪。
首先,她一直距我很远,我们两人之间始终隔着至少七步。那是一个随时能供她遁逃的安全距离,即使我识破了她有问题,也不可能轻易抓住她。
其次,如果把这间病房比作一个先天八卦阵,那么她就始终站在“生门”的位置。我从窗前走到餐桌边的时候,她也及时地调整位置,由餐桌边走向窗口右侧,打开窗户,手按窗台。那也是一条“生路”,随时能够离去。
还有,她说话很小心,只有最后自报家门的那一句,显得如释重负,并且心情不错,很显然是成功地骗过了我的缘故。
“如果来的是花娘子,我们就太危险了。”唐桑说。
“我有种预感,一定是她。”我说。
“看过监控录像再说——不过,很可能监控记录已经被抹掉了!”最后半句话,是我和唐桑异口同声说的。
入侵者很谨慎,也很冷静,自然懂得进退法则。破坏录像,我们也就无从追踪。
果然,小护士再次进来时,报告的正是这样的坏消息:“监控系统里的硬盘找不到了,最近十天的内容都在里面。我查过,最后一次资料自动转存是在十一天前,那时候夏先生还没过来,这里的高级病房都是空着的。唐小姐,这可不能赖我,我只负责低级的看护,医院的高端设备都有专人检查,丢失或者损坏,都是他们的责任。”小护士冷静了不少,态度不卑不亢,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责任全都撇清。
更何况,医院内找人临时替班是常事,只要不酿成大的医疗事故,上级全都视而不见。
唐桑向外一指:“现在,小魏,你去化验科,把那个护士找出来。我警告你,她很可能是刺客冒充,严重危害了贵宾安全。找到她,责任她来担,找不到她,你就完了!”
小护士转身向外跑,在走廊里就开始打电话,一边说一边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电梯间里。
“她有没有恶意?”唐桑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突然停住,直盯着我。
一个“她”字可以代指很多人,但我知道唐桑问的一定是“红拂女弃徒”。
“我们还是坐下来,把盛品华的资料再重新捋顺一遍吧。”我低声提议。
如果大家失去了方寸,那正是敌人最乐意看到的。
“好,好,好。”唐桑答应了三声,但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我把十二个文件夹按顺序摆在桌上,找到其中纸质最新的部分,依次分析。
在一份颁发日期为上个月十号的文件中,我读到了这样的段落:“消灭鲛人是大国军事机构的责任,毕竟面对广袤无垠、波涛起伏的大海,只有编队航母才有与之对抗的实力。全球拥有大型战舰的国家本来就不多,此时俄罗斯盘踞北冰洋、英国据守英吉利海峡,各自为政,自扫门前雪,根本不可能费力开赴太平洋。美军的环太平洋四十个军事基地中,有出战实力的只有二十四个。基于这种现实状况,五角大楼会同51地区一级长官协商,制定了‘驱逐鲛人之主上岸、抵消敌人长处’的战斗计划。该计划包括数个阶段,从引诱到强驱,各阶段使用的手法也不尽相同。五角大楼已经申请了总统手令,务必将此计划执行到底,不惜一切代价,为国家和全人类而战。”
在文件的附录页上,五角大楼已经拟定了几个驱逐方向,用红色箭头标注于一张展开的世界地图上,其中一个箭头,明明白白地指向了山东沿岸。
作为一个中国人,看到这样一份冠冕堂皇的作战计划,打着“为全人类谋福利”的幌子,将战场推送到别国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