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掺合你们的生意,都是一条道上的,一碗饭大家吃,没必要谁抢谁。这大头滚下台,咱们的梁子就算消了,什么都没发生过,”说着,他的脚又在曾大头身上碾了一下,“有血记得上血,有来头更莫忘了你们贺爷,别的事,贺爷懒得管。”
有个壮汉气势汹汹地插嘴道:“凭什么给你上血!”
贺一九冷笑一声,笑得又狠又硬。那壮汉作势要上前,下一刻他的武器莫名出现在贺一九手里,被生生拧成两截,摔在地上。
“听说你们拉吃腥饭的进了门槛,大买卖啊,也不分贺爷一口。”话音刚落,又一个不长眼的提刀袭来,被贺一九整个拎起来砸在墙上,像个破麻袋一样滑到了曾大头旁边。
“好了,还有谁?”贺一九又按了按手上的指节。
没有谁再上前。
于是贺一九折回头,无视了地上躺倒的数人,笔直地朝着韩琅走去。他脸上没多少复杂的表情,就是懒洋洋的笑,但韩琅清楚地听见自己喉咙里沉重的吞咽声。
是佩服,也是本能的畏惧。
贺一九没在乎他的反应,伸手勾住他的肩膀,用毛乎乎的脑袋拱了拱他的脸颊。这片刻的温存令韩琅有些措手不及,半晌后才想起来推开对方:“干什么。”
贺一九继续笑:“我这边搞定了,你要问什么就去问吧。”
韩琅干咳一声,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场上众人眼里,他是个一直没有出手的神秘人,连贺一九都对他恭敬有加。他们搞不明白韩琅的来头,于是对他万分恐惧。曾大头和一众手下在他脚边翻滚哀嚎,满脸是血,无比可怖。有几个还想来扯他的裤脚,求他饶自己一命。韩琅眉头拧得更紧,脚步抬起却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绕开了他们。
你只是来问拐匪的事情的。他警告自己,这伙人就是一群无赖恶棍,按律法也当挨几十大板,不会比现在的下场更好。
问完了他该问的,天也快亮了。他和贺一九一同回去,一路无话,身上总笼罩着一股阴沉的氛围。直到走到家门口时,贺一九忽然拍了拍他后背,叹了口气道:“怪我,下次不会叫你去了”
韩琅蹙眉:“我没怕。”
“不是这意思,”贺一九道,“不舒服了是吧?没办法,律法和道义,在很多地方是行不通的。”
韩琅沉默了。
贺一九笑了笑,又一次搂住韩琅肩膀:“你跟我是两路人,我知道。你继续当你的县尉,贺爷无聊的时候就帮你干点脏活,无所谓的。”
“为什么?”
“你太干净,”他笑着蹭了蹭韩琅的脖颈,“舍不得你脏。”
韩琅踢了他肚子一脚,他哀嚎一声,叫嚷中依旧带笑。后来他乐呵呵地走远了,韩琅一个人回到屋里,心脏像要跳出喉咙一般砰砰直响,震得他全身骨骼都在颤动。
糟了。他想。
他感觉胸腔里藏了一个陌生的念头,犹如一头野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啸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