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强看了看屋里唯一的一扇小窗户,外面夜色凄凄的,连月亮都没有,恶狠狠地想道,那个孽女,自己让她苟延残喘了这么些年,现在竟然敢翻出自己的手掌心,真是不知死。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这田家根本就应该是姓田的,关他姓张的屁事,可人的贪婪之心已经起来了,只会嫌弃得到的太少,永远也不会觉得自己得到的太多。
突然门被人用大力推开了,刮进来一股子风,将床头的那蜡烛都闪了一闪,张富强吓了一大跳,这半夜三更的是谁,难道是……他的脸上又闪过一丝欣喜。
还真是不负他望,进来的就是他心心念念想的那个大胡子,一身黑衣,脸上没有蒙黑巾,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只是走动有些问题,怎么一瘸一拐的。
这就对了,把那个孽女干掉了,如果没有受一点伤,张富强是不会相信他的。
他的嘴角开始往上翘,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现在他又是田家的主人了,再也不用住这样肮脏矮小的房屋了,他要回城里去,住那上房,还要每日吃不同的珍馐美味,而不是现在那照得见人的稀粥烂饭,连个荤腥都沾不上。
还没等大胡子开口,张富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怎么样?事情办得怎样了?那孽女是不是已经……”
大胡子沉声说道:“回老爷的话,小的已经把事情办好,还请老爷将银钱给小的,小的想去找老母亲了。如今小的两条腿都受了伤,估计是好不了了。以后也不能帮老爷办事了。”
张富强听得他的腿也不行了,跟自己现在的情形差不多,心下就有几分高兴。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在某些地方倒了霉,如果有认识的人也是同样的地方倒了霉,哪怕他没有占便宜,那看着别人吃了亏。他就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心里欢喜。
大胡子见他脸上带着笑意,却不回答自己的话,不知道他这是在想什么呢。又开口问道:“老爷,你看什么时候给小的那些钱,小的这就去找老母亲了,肯定不来麻烦老爷的。”
张富强如今身上有个屁的银钱。只是他觉得自己不能让这大胡子看轻了,从内心上还真是不想再给他钱了。反正他也是废人了,等自己手里有了钱,还能请有本事的健全人就是了。
他眼珠子转了一转就说道:“老爷这不是还没进城么,要是进了城。还能缺你那点子银钱。这样吧,你先去接了你老母亲回来,等你回来。老爷我也进了城里,也能把银子给你了。”
他看到大胡子走路的样子。觉得以后就是他找上门来也不怕了,这会子赶紧给他弄走倒是真的,可能明天田家因为没了主事的,就马上会跑到庄子来接自己了,毕竟自己是田慧敏的亲生父亲,现在他只会觉得大胡子在这里碍事。
大胡子眼里闪过一丝讥诮,脸上却是一点都没变,一副愁苦的样子:“老爷,您可得记住了,小的和老娘两个的后半生可都得靠这些银钱了。”
“不会不会的,你赶紧去离这里十里地的刘庄,你从村东头进去,往里数第五个院子,那里是我买的一处私宅,你娘就在那里。”张富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实在不想听这个人罗里吧嗦的了。
大胡子听了这番话,算是放下心来了,也不愁苦了,对着张富强说道:“那小的就先去接了老母亲来,不打扰老爷休息了。”
张富强马上说道:“那你赶紧去吧,我正要休息呢。”
大胡子心里呸了他好几下,要不是答应了大小姐装样儿,他真的想伸手打人了。别看他腿脚不利落了,追着谁打可能够呛,可是要说抡起打人的拳头,张富强还真是不够他打的。
不过想着自己娘在哪儿这事算是落了听,而且后面还有好戏看呢,也就不再多啰嗦,一瘸一拐地慢慢走了出去。
张富强看着他出去了,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为了自己的机智忍不住又张嘴笑了两声,觉得不妥,又赶紧捂住嘴不让人听见。
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大声喊大管事配给他的一个佃农:“大柱,大柱!”
半天了,大柱才从旁边那屋走了过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很是不耐地问道:“又怎么啦?”
原来他指着这大柱能帮自己的忙,对大柱还算是客气,如今他马上又是田家的主人了,觉得他这样的态度非常不正确,就绷着脸说道:“又怎么啦?我叫你还不行是不是?我可是老爷,你这样对我,明天我就让大管事不给你家田种。”
大柱哼了一声:“老爷,您不是白天觉睡多了,这会子还没醒吧?”
“你还敢这种态度,明天就有你好看的。”张富强气得直拍床榻。
他原本想着几天都没过老爷瘾了,今天怎么说也能过一过老爷的瘾,哪里知道这大柱一点都不配合,真是气死他了。
大柱看他生气不光一点都没害怕,反而还笑嘻嘻地看着他,好像张富强越生气,他就能越高兴。
张富强对这种人也没了别的想头了,冲着他不耐地挥挥手:“滚滚滚!”大柱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转头出去了。
这人真是太可气了,明天家里一来接自己,他就要让这家伙知道得罪他的严重后果。
突然,他发现有股子阴风吹了进来,对的就是阴风,那蜡烛更是忽明忽暗起来。
张富强猛然觉得这初夏的夜晚也会有寒意,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外面飘来了一个白蒙蒙的人影,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