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木循着湖边的小路走到亭子的入口,轻声细步地迈上亭子的台阶。
觉察到身后有人接近,林念岭停止了吹奏,把笛子在手中顽皮熟稔地打了一个圈,别在腰后,转过身来看着来人。
“我……打扰到你了?”听到笛声戛然而止,张木有些尴尬地问道,生怕是自己一个不小心又煞了风景。
“怎会,长嫂说笑了。”林念岭温和地笑道,“只是恰巧一曲吹完了。”
张木回想了那一段旋律,若说是被打断也可,若说是故意留白引人遐想,回味悠长倒是也可,她本人不通音韵,只是觉得好听。
“你方才吹奏的是个什么曲子,从哪里习来的啊?”张木好奇地问道。
见张木认真的表情,林念岭谦虚一笑:“小弟随便一吹而已,并不见得出处。兴致到了,曲子便到了,吹得尽兴了,便也就停了。”
原来是自己随便吹的。随便一吹就这么好听,唉,古代人倒也是有古代人的厉害。不过说起来,或许是因为他们闲的,又不像我们从小就要被语数外政史地理化生综合蹂躏,要是二十年只是吹吹笛子弹弹琴,念念诗,说不定自己现在也是个能够附庸风雅的人了。
张木在心里偷偷瞎琢磨,林念岭的注意力却在自己长嫂那原本娇嫩的鹅蛋脸上,顶着的两枚鸡蛋大的黑眼圈上。
“长嫂。”林他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只是心有千结,暂不得解。长嫂勿要怪罪,也无须担心。长嫂既已嫁入我林府,一切只是时间问题,不要操之过急。”
“啊?”张木抬起头来,看着林念岭指了指他自己脸上的眼睛位置,才回过神来自己为何会黯然神伤至此地见到此人。
“哦。”见林念岭规劝自己,张木也顺势迎合了句,“贤弟说笑了,我只是担心他的安危,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见张木不愿多言,林念岭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张木移步到亭子正面,面对着湖心。平静的湖水不见一丝波澜,却也不显得死气沉沉,好像把一切生命力都安放在自己广阔的胸膛里,正如这亭子的名字,让人一望便可静心。
“长嫂也喜欢站在湖边?”林念岭上前一步,站在张木身旁,见她似乎比方才要身心舒畅一些,便随口问道。
“厚德载物,上善若水,虽谈不上特别喜欢,但也心有所往。”张木转过头对着林念岭轻笑。
“水乃阴柔之物,却又拥有摧毁万生的能力,刚柔并济,阴阳相和,实是妙极了。”林念岭跟着赞许道。
“公子美如玉,性谦莫如水,倒是与你一样。”张木歪着脑袋顺势夸赞起了身旁的人。
林念岭谦和地笑道:“长嫂过誉了,其实论长相,论人品,自然是大哥更高些。”
“他?”张木努努嘴,“我可真没看出来。”
不过是个有着空的花皮囊的人,内里却跟蜂窝煤一样又黑又都是心眼儿。林煜峰要是有林念岭一半的为人着想体贴细致,自己就阿弥陀佛了。
“大哥……不太喜欢表露自己的心意。”林念岭略有所思地为林煜峰辩解道,“因为是长子,身上的担子太重了。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要请长嫂多关照呢。”
张木莞尔一笑:“我既已经加入林府,自然会帮衬他的,贤妻之道,理当如此。况且林家上下待我不薄,我自不当辜负。尤其是二弟,有这么一个当甩手掌柜的哥哥,恐怕你也为我,为我们的婚事,操了不少心吧。”
“诚如嫂嫂方才所言,分内之事而已。”林念岭言道。
“既然二弟叫我一声长嫂,必然视我为亲人,我亦视二弟为知己。只是我心中有一小小的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是问得多了,二弟不要怪我唐突才好。”
林念岭接道:“嫂嫂尽管说来便是,我必定知无不言。”
张木侧转过身,小踱了两步,好奇地说道:“我虽然刚入府不久,但对林府还是知道一些,爹爹也曾经是武将,可是为何二弟……你看起来只是颇通诗书和音律,倒是不像在武学和兵法上用过心?”
林念岭转过身,看着张木解释道:“这就要亏得我有一个担当的好哥哥了。
其实大哥与我看起来虽然性子不同,但都不喜欢被凡尘俗世缠身。奈何父亲这一病不起,林府需得有人支撑,于是就形成了母亲主内,大哥主外的局势。我和三妹思莹得以过的上自己想过的生活,忙里偷闲,乐得逍遥自在。
我也就在大哥的婚礼之时略尽微薄之力,所以实在谈不上辛苦。”
“怪不得,我想着如今的言官怕是比武将要受得受宠多一些,二弟博才广识,却似乎也不见谋得一官半职。”张木若有所懂地点点头。
林念岭轻笑着言道:“人生在世,难得逍遥自在,我可这般躲懒的人,实在受不了官场的束缚。”
张木微微侧过头,思忖着问道:“只是父亲曾经是高官,你纵然不喜欢,皇上也会轻易放过你吗?毕竟,能者多劳,智者多虑,良将难求,纵使你故意谎称无才无德,皇上又怎会轻易相信呢。”
“嫂嫂为人处事深思熟虑,洞若观火,只是当今我大宋国运昌盛,有天波府杨门一家忠烈,又要我大哥林煜峰一辈新生保家卫国,良才也算是无缺。况且皇上对父亲还算得上敬重,也不曾逼迫我些什么。只是难保圣上会疑我林家忠心,故我也会经常被召入宫中,陪皇上皇子们闲谈一番,或是教教王族贵族们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