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林煜峰没有睡好,其实张木也是心事重重的,睡的并不踏实。

次日一大早,张木便叫香儿服侍着收拾完毕,一改往日的作习,朝林夫人的房间走去,而林煜峰则更是早早地习武强身,而后去忙活府内的事宜了。

香儿跟随张木一路到了林夫人房门前,婢女见张木来到,纷纷屈膝低头行礼。

“少夫人。”

张木虽是起的早,但也是只比她的平时早上一些,又从东厢房出来,走了会子的功夫,如今倒也算不得太早了。林夫人已然起床,房门是开着的。

对于礼节,张木自是习惯了的,也并未对站在门口的婢女多说些什么,便抬起脚迈过林夫人房间的门槛儿。

“映雪给娘请安。”张木走到林夫人房里内厅与外室的衔接处,对林夫人行礼请安。

香儿随张木一同低头行礼。

“今日怎的这样早?”张木进来之时,芳姑姑正在帮林夫人做着发髻处最后的整理。见是张木前来请安,芳姑姑往一旁退了退,林夫人从铜镜前转过身来,看着张木轻笑着问道。

“映雪惯于贪睡,如今受了奶奶的教诲,不敢不再放肆了。”张木起身,走到林夫人的身旁,从芳姑姑的手上接过檀木的梳子,仔细地帮林夫人整理着,顺便帮林夫人篦了篦头发。

纵使林夫人依然祥和地对着张木保持着笑容,但是张木看得出来林夫人眼底的憔悴,似乎连眼角的皱纹都在这几日徒增了许多。

即使是现代,丧偶都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心里哀事,且自不必说,是在这女人以夫为尊的古时候。独自一人操持着林府这么一大家子,本已属不易,林夫人却还要处处留心着婶婶那样的亲戚,张木都不免要为这夫人抱叹息。

一入豪门深似海,面子上的光鲜靓丽,到底是要用多少心力交瘁才能够撑的起来的呢。

张木故意说着俏皮话。

林夫人见到自己,都不免要微笑以待,无非是怕自己感染到了什么负面的情绪,自己自是要不负林夫人所托,努力把情绪带动起来一些。

这些个日子,林府也是压抑的够久了,林夫人也是压抑的够久的了。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然生者既为生者,总归还是要活下去的。

“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你年轻,方才如此贪睡,若是像我这般年纪,倒是想睡,也睡不着了。”林夫人轻轻拍了拍张木轻轻放在自己脖颈处的手,愧疚地对张木言道。

“近日你跟着忙活老爷的丧礼,也是累的。你才入府没多少时日,便叫你经历这些事情,说起来,到底是我林家对你不住。”

原本迎娶江家千金的意思,便是源于给林老爷冲喜,虽说这门亲事算起来,到底是江家高攀了林家的,但就因为这提亲的目的,林夫人终究是觉得亏欠了江映雪。所以自江映雪入府以来,也是甚为体贴,望能补偿一二。

新媳妇还未过满期,便迎来了公公的丧事,不得不腿去喜气,跟着林家一众服丧,未免又显得太悲苦了些。她本是与此事毫无瓜葛的,自己因为一己私欲,却把这好端端的女子牵扯了进来。

若是峰儿能够忘却那苏家娘子,与江映雪喜结连理,定然是好事,但如若不能,自己着实是造孽了。江映雪日后要受的多少委屈,自己只能掂量着替她挡着,若真是挡不起,便要再看她的造化了。

“娘可莫要这样说,自映雪入府以来,娘对映雪事事照顾,映雪都铭记在心,若不是有娘的庇佑,若是由着映雪的性子胡来,可不定要出多少岔子了。”张木帮林夫人整理好发髻,把数字交还给芳姑姑的手上。

芳姑姑低头弓着身子接过来,仔细地放回案台上,整理着首饰盒。

林老爷病逝,林夫人自然是不戴过分的头饰的,所以倒也素净,无需张木刻意服侍什么。

若论起这服侍人的功夫,张木可是比不得林煜峰。好歹林煜峰还会帮自个儿的奶奶,娘亲,甚至是小三妹都插过簪子,可若是换做张木来做,怕是要一个失手,把对方的头皮给戳破的。

现在倒好,省得自己帮倒忙,还暴露了自己的笨手笨脚。

不过自己此番前来,本也不是为了给林夫人梳妆的,或者确切的说,不仅仅是。

张木扶着林夫人朝外室走,又搀扶着林夫人走到外室的桌子旁坐下,信手拈来地把婢女们呈上来的早饭仔细地置于桌子上,一切如行云流水,妥帖又不显刻意,教林夫人的心头看的暖暖的。

“你是林府的少夫人,自不必做这些事,交于下便好了。”林夫人和气地对张木言道。

“是,映雪记得,容姑姑教过,主子便是主子,下人便是下人,身为主子,不可妄自菲薄,与下人同气,若是下人,则不可心高气傲,喧宾夺主。只是且不论这身份不身份的,映雪到底是娘的媳妇,这媳妇伺候婆婆,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张木眉眼浅笑地对林夫人言道。

张木的话,倒是给林夫人那垒满了积雪的心里,送去了一缕缕春风。是命中注定也好,是误打误撞也罢,娶到江映雪这样的儿媳妇,确是为自己省去了不少烦心事儿。

固然江映雪平时的言行举止甚为怪异,林夫人也不是看不出来,但就凭她这敢跟容姑姑叫板的个性,便当得起林家少夫人这个称呼。

旁的不说,在灵堂之上,自家二妹那般轻重张狂的模样,是人便要畏惧三分,避之唯恐不及,这江映雪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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