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玉见轻颦出神落泪,猜想自己之语必定是勾起了她的往事,不由面露不忍之色。道:“臣妾已向皇上奏请了此事,蒙皇上体恤,他已恩准臣妾今日出宫了。臣妾想去晓辰寺祈福。”
轻颦闻言,不由抽神回来,拭干了眼泪。道:“这便是了,可见皇上是偏爱你的。你是有福之人,得皇上恩**,又身怀皇嗣,日后只管好生保养着身子,无需再胡思乱想了。”
秦如玉点头道:“臣妾斗胆,想求姐姐陪我同去。”
轻颦闻言,一时怔住,不知如何作答。秦如玉见她迟疑,便起身离座,跪地拜道:“求姐姐垂怜,唯有姐姐相伴,臣妾心里才会觉得踏实些。”
轻颦见她行此大礼,不好再推辞。便只扶起她道:“妹妹何必行此大礼呢?此事不过是举手之劳,本宫同去便是。”
用过早膳,轻颦便陪同着秦如玉出了宫。这是轻颦多年以来头一次出宫,她只觉神思恍惚、百感交集。
到了晓辰寺,轻颦陪着她拜过佛、诵了经。不知不觉间,已近正午时分。待轻颦与秦如玉从晓辰寺内堂出来,行至庭院当中时,竟与凌雪不期而遇。
只见寺院门外,羽裳正欲服侍着凌雪上马车。其余随行的侍卫、宫人皆是浩浩荡荡的围簇在马车周遭,她那阵仗好不体面。
凌雪见轻颦等人出来,便含笑回身又进了庭院,迎了过去。
轻颦未成想竟能在此地遇上她,虽心中诧异,却仍不愿问其究竟。见她走过来,只厌恶的别过头去。
凌雪由众人簇拥着来至轻颦跟前,假意寒暄道:“臣妾今日获旨出来上香,为腹中孩儿祈福祝祷。不想,竟能在此地与姐姐不期而遇,看来不止臣妾,就连臣妾腹中的孩儿都与姐姐有缘呢。”
轻颦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复又厌恶的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冷冷道:“眼下不在宫里,你无需惺惺作态。”
凌雪低声冷笑道:“臣妾不过想同姐姐说几句话,怎么便成惺惺作态了?臣妾实在不解何故,还请姐姐明示。”
轻颦转回身,死死盯住她。
凌雪也不示弱,一样不慌不忙的盯着轻颦,眼中满是恨意。
片刻的对视过后,轻颦上前几步,凑近她耳畔,冷冷道:“你不必嚣张至此,来日方长,咱们的帐,大可慢慢儿算。”轻颦说完,转身便走。
秦如玉紧随在轻颦身后,朝门口的马车走了过去。
谁料,轻颦行至寺院门口时,恰巧遇见高玉怀里紧紧抱个药箱,神色匆匆的向门内走。他慌慌张张的,险些与轻颦撞个满怀。
高玉与轻颦窃窃对视一眼后,便匆匆垂下头、让开路。他头垂得很低,却依旧掩饰不住那满脸的尴尬与惭愧之色。
见他如此,轻颦不由回想起了许多年前。
记得,初见高玉时,他眉目清秀,是何等的两袖清风、与世无争。如今,他在凌雪身旁不过短短数日,却已变得如此鬼祟颓丧,不堪入目。想及此,轻颦不由感到一阵悲凉与心酸。
她不忍、亦不愿再去直视他,只高昂起头,用眼角的余光乜了他一眼。冷冷道:“高太医当真是恪尽职守,连贵妃出宫拜佛,都是紧随身侧、寸步不离。”
高玉只垂首弓背站着,静静听着却不敢答言。
轻颦顿了顿,缓缓转过头,盯住他道:“只是,本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多行不义之人必遭天谴,即便你有心拼尽一己之力去维护她,只怕到最后,依旧不能如你所愿。有心护她,倒不如劝她向善。”说完,轻颦甩袖而去。
空余高玉,依旧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杵在原地,两眼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