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狼野连饭都未顾上吃,便早早来至山间。还是昨日遇见轻颦的那个地方,一寸都不曾差。
他一面等,一面端详着那只受了伤的手,仿佛在饶有兴致的把玩一件无价之宝。不时还嘴角上扬,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
他一直候在那里,等着轻顰的出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只可惜,直至黄昏时分,狼野都未盼来轻顰。却等来了第一场春雨。
本是一场“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今日在他看来,却异常烦人。那雨,不仅失了往日的贴心与舒适,加上傍晚时分的料峭春风,反倒让他觉的寒气逼人。
他依旧静静的等着,站在雨里。任凭这春雨浇息了他的焦急与渴望。他仿佛是有意在惩罚自己,惩罚自己那颗躁动不安,却又不由自主的心。
天色已晚,雨却依旧下着。轻顰与凌雪一面听着雨声,一面围坐在迎门的小圆桌旁,不紧不慢的绣着丝帕。
“你着了风寒,怎么不披件衣裳?”轻颦抬眼看着凌雪,问道。
凌雪含笑看着她道:“我不冷。”
两人正闲聊着,忽听得仿佛门外有敲门声,那声音很小,淹没在雨声里,若有似无。
凌雪侧过耳朵,静静听了一会儿。对轻颦道:“你听,是否有人敲门?
轻颦停下手里的活计,扬起头仔细辨听了一番,仿佛当真是有几声犹豫又微弱的敲门声。她不解道:“这样的雨天,会是谁来?”
凌雪放下针线,起身走到门口。当两扇门被她打开的一瞬间,凌雪吃了一惊。
只见狼野正直愣愣站在门外,一只手扶着门框。他浑身上下,都已被这如丝的春雨淋了个尽透。他额前的发丝上,还滴滴答答垂着水珠。
“狼野?!”凌雪惊呼道。
狼野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失落与沮丧。
凌雪缓过神色,误以为狼野是冒雨前来探望自己,不禁羞得两颊绯红。喜道:“这样晚了,又下着雨,你何苦还要过来?”
许是被春雨激着了,狼野的目光呆滞又悲凉。他伸手指向门内,沉声道:“我找她。”
凌雪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疑惑的望向轻顰。
轻顰闻言,也吃了一惊。赶忙放下针线,站起身,不解问道:“找我?”
她早已把昨日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她不曾向狼野许诺过什么,也不愿再与他有瓜葛。怎奈狼野却一厢情愿,苦等了这半日。
见轻颦一脸茫然,狼野便提步进了屋子。他径至轻顰跟前,与她四目相对。
轻顰望着他,满心的错愕与不解。
狼野亦盯着她,却是满眼的苦楚与软弱。
未等到轻颦,狼野本是满心焦急的。可就在他站到轻顰面前的那一刻起,他心中那原有的失落、沮丧与怨恨,却都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此刻站在轻颦面前的,是一个在爱情里输的一塌糊涂,只剩下了软弱与苦楚,无力的举起了白旗的男人。
“我来还你这个。”久久的对视过后,狼野从手上扯下了那方丝帕,递到轻顰面前。
轻顰回过神来,见那帕子已被雨水浸透,且又沾着血迹,便未伸手去接。只无奈道:“我说过了,不必还了。”
狼野并不答言,只呆呆望着她,扬手举着帕子,如石雕一般。
轻顰见此情形,不想再与他多言,便伸出手去接那帕子。
谁料,狼野“嗖”的一下,又将那帕子抽了回去。他微垂下眼帘,喃喃道:“这帕子脏污了,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说着,他便转身朝门口走去。走至门口,又停了下来,微微侧过头,背对着轻颦道:“明日午后,我还在山间等你。”说完,他便疾步走出了门。
轻颦听的一头雾水,便不解的望向凌雪。
凌雪呆呆站在门旁,望着地上那两串清晰的水脚印出神。她是有城府的,如今狼野的心思,她早已猜出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