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沁没想到枝繁叶茂的菩提树下竟然没人,树上也只零星地挂着几条绸带,还都是在极高处的,她心里既欣喜又低落。
欣喜的是,她可以一个人静静地在这扔绸带,没人打扰了。
低落的是,树太高了,她就是拼了命地跳起来,也不见得能把绸带扔上去。
知画已经捡了石子系在绸带上,看她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菩提树,秀眉微蹙,连忙笑着跟她说:“小姐,不如让奴婢来吧?奴婢个子比您高,力气也比您大,一定能扔上去的。”
“那怎么行!”宁沁想也不想就拒绝,“亲手挂上去才能显出诚意,你帮我就不灵了!”
可凭你那点力气,也要能挂上去才是啊!
知画心里忍不住嘀咕,却也知道只要是宁沁认定的事,就很难改变了。
她只能走过去教宁沁怎么扔会比较高,“选的树枝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太大了不容易扔,太小又容易滑下来。您扔的时候,要往远站一些,不然很容易砸到头……最好是斜着扔,否则手臂容易酸。”
宁沁都一一记了下来,等到扔的时候,却还是觉得很吃力。
树实在太高了,她个子又不高,平时也没做过什么粗活,手上也没力,扔了几十次也没触到树枝,她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知画连忙往地上铺了帕子,宁沁就坐在菩提树下休息。
坐了半响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遣了知画去知客师父那里讨杯茶喝。
知画开始还很犹豫,但看到自家小姐实在难受,也只能留心叮嘱了她一番,匆匆跑去临近大殿讨茶水去了。
宁沁感觉很疲惫,很快就靠着菩提树小憩起来。
等她再次睁开眼,就听到不知哪儿传了对话声过来,她竖起耳朵留心听。
就听到有两个男人的对话声,声音开始还很小,宁沁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很快,那声音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此次秋闱大考,南边盐商蠢蠢欲动,负责监考的孔大人,孟大人都已被人盯上了,前些日子,还有人偷偷送了几箱金银珠宝到他们府上,都没留名,也不知他们想搞什么名堂。下官特地派人查过,那些送珠宝的人跟严大人的一个门生私交甚好,平日还跟盐商有往来,也不知这二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盐商和考官勾结,历来是科举场舞弊的大案,下官不敢有半点马虎,得了信,就连忙过来告知您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听起来他的年龄应该跟爹爹不相上下。
这些考场上的事,宁沁没怎么听宁将军提过,所以也提不起兴趣来听,她略微有些失望,闭上眼就想继续睡她的觉。
但很快,她就睡不下去了。
“严崇的心思不难猜,皇上年事已高,他想独把朝政,就势必会培植自己的势力,盐商虽没什么大智慧,但贵在银子多。士农工商,商历来是排在最末的,严崇这时候随便扶持他们一把,他们势必会感恩戴德,严崇将来若真想起事,他们也可算是不可缺少的助力了。”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
是侯大学士的声音!宁沁睡意全无,神情立刻紧绷了起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子在手,总会有人愿意为他效命的。
侯祺钧说这话脸上并没起什么波澜,好像早就料到事情会跟严大人有关似得。
一旁他的下属,如今掌管着詹事府大小事务的少詹事林之焕,心里却惊起了惊涛巨浪,他不可置信地问他:“大人是说……严大人有谋反之心?”
侯祺钧闭目揉着眉心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却不再提此事,而是说:“盐商那边你留心盯着就是了……可还有别的要紧事?”
这么轻描淡写?林大人愣了片刻,犹豫了一下才说:“旁的到没有,就是有一件事比较奇怪,最近严大人跟新晋的那位侯爷来往甚密,常聚在茶楼喝酒谈心,也不知是在谋划着什么……需不需要下官派人去查探查探?”
他手握重兵,若是被严大人拉拢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特别是侯大人还说,严大人是有谋反之心的,那就更不能让他站在严大人那一边了。
侯祺钧笑了笑说:“不急。且看看严崇想做什么吧……不过,以那人忠厚老实的性子,只怕很容易就严崇被算计了。”
“那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侯祺钧摇头:“倒是不必,都察院的白大人跟他有姻亲,只怕也收到了消息,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若他还是执迷不悟,那就只能把他归到严崇党来对待,该当如何就如何了。”
宁沁听到都察院白大人就忍不住站了起来,她十分好奇,他们口中的那个新晋的侯爷到底是谁,下意思就往他们所在的方向挪了半步。
可她脚步落下,地下的树叶就发出一阵清脆的践踏之声。
“谁在那里?”张义喝道。
完了!被发现了!
宁沁拔腿就跑。
“大人,是宁家小姐!”张义却先认出了她,朝一旁的侯祺钧回禀道。
“无论是谁,听了我们的谈话,也是留不得了。”那较为低沉的声音说道。
宁沁心慌慌的,听人墙角果然是不好的,她想也不想就朝左边的小道跑,那里树木茂盛,道路却很小,说不定能找到藏身的地方。
“张义,你还不快去追!”少詹事林之焕林大人在一旁催促道。
张义额头直冒汗,大人都还没发话,他在这催个什么劲儿……大人来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