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祺钧从乾清宫出来,就看到十七皇子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人,他不由得走了过去,微微朝他拱了拱手,“十七皇子可是在等微臣?”
十七皇子上前搀了他一下,态度很是恭敬,“我有事想请教侯学士……”
两人去了偏殿,宫女端了茶水上来,十七皇子亲自接了过来,奉到侯祺钧面前:“先生请用茶。”
侯祺钧拿在手里却不喝,而是问他:“十七皇子想问我什么?”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咬着唇,小声问他:“我刚刚是不是答的不好,惹父皇生气了……我看到乔公公很慌张地走出来,还听到了父皇发怒的声音……”
侯祺钧抿了一口茶,笑着问他:“为何觉得是你答得不好?”
十七皇子向来钦佩侯祺钧,觉得他年纪轻轻就入了内阁,十分不简单,此时也不敢抬头看他,只低着头说:“十三哥的学问向来是众多皇兄中最好的,就连父皇也时常夸赞他,让我都跟他学……而我入学迟,人也很笨,夫子也常说我不懂灵活变通。我想,如果父皇是为了我们考学的事发怒,那惹父皇生气的一定是我。”
心思纯净通透,小小年纪就懂得反思自己,确实比恃才矜贵的十三皇子好些,也难怪皇上后来会……
他搁下茶盏,笑着道:“皇子多虑了,皇上并没有为你们的事生气,而是在跟微臣讨论国事遇到了些分歧,现在都已经解决了……皇子不必放在心上。”
“先生真的没有骗我?”他却仍然执着的问道。
侯祺钧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带着笑,却不达底:“有时候,刨根问底反而会让人怀疑。”
十七皇子神色一僵,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侯祺钧却没多说什么,背过身,若有若无地对他道:“与其在这和微臣闲谈,倒不如做出些成绩来给皇上看,也好让皇上知道,十七皇子也不比其他人差……”
说完这些,他就迈着步子离开了。
十七皇子站在原地想了许久,才唤了内侍进来。
侯祺钧从午门上了马车,张义就有些不解地问他:“大人刚刚为何不对十七皇子直言皇上发怒是因为十三皇子,而要对十七皇子说那样的话?”
侯祺钧笑了笑,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十七皇子出身低微,性子又很软绵,看起来也十分无害。可并不代表他没有野心。皇家的孩子,又有哪个是真正纯净的。”
张义似懂非懂地点头,“大人接下来去哪?刑部的两位侍郎都递了帖子请大人去府上喝茶,大人现在可要去?”
侯祺钧摇了摇头,问他:“俞大人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张义道:“探子回报,搞砸了。”
侯祺钧抬头看了一会儿天空,才轻声道:“去俞府。”
回事处的人来禀报侯大人来了,俞润林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谁来了?侯祺钧侯大学士来了俞府?”
小厮很茫然地点头,“马车已经到二门了,夫人得了信,正要赶过来问您要如何招待呢。”
上巳节后,俞润林声名大噪,期间就请了他好几次,他每一次都以公务在身推脱了,这会儿怎么自己跑上门来了。
不管怎么说,俞润林能有今天,很大一部分是侯祺钧的功劳,这会儿侯祺钧亲自上门,他自然不敢怠慢。
好生让人给他更衣梳洗,就亲自迎了出去,“侯大人能来俞府,俞府真是蓬荜生辉,我已经让人备好酒菜,快里边请。”
侯祺钧摆了摆手,道:“不必忙活,我跟俞大人说几句话就走。”
俞润林脸上略微闪过一抹失望,却还是很欢喜地迎他到客厅坐,等下人奉了茶水点心上来,他才问道:“不知侯大人亲自来府上是想跟下官说什么事?”
刑部李大人辞官归家,刑部两位侍郎递了不下十次帖子,也没把他请到府上,他能主动来俞府,已经很给俞润林面子了。
“说起来,上巳节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谢侯大人呢,若不是侯大人有心提点,俞某也不可能有今日。”
他说得十分真诚,侯祺钧却笑了笑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俞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何况,侯某亦有事相求,算不得是在帮你。”
俞润林心有疑惑,不由得问他:“不知侯大人说的是何事,俞某竟有些记不得了。”
侯祺钧笑着站了起来,“俞大人倒是贵人多忘事,既然大人不记得了,那就算了。”
他打量了一下客厅,一溜的金丝楠木太师椅,墙上挂着雕山水挂瓶,高丽纸糊的槅窗明亮通透,案上摆着三足瑞兽香炉,点的是檀香。
他笑了笑,说:“大人这客厅里的摆设倒是极好,就是这檀香点的有些突兀,倒不像是你喜欢的。”
俞润林心头一跳,侯祺钧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他日子过得好了吗?他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侯祺钧却也没要解释,背过身就跟他告辞,“侯某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叨扰俞大人了。”
当真只是来说几句话的?俞润林怎么觉得他什么话也没说啊。
他还满头雾水地愣在原地,门外却传来了侯祺钧侍卫的声音,“大人吩咐,任何人不能进去。”
“我是来给爹请安的……爹是有客人在吗?”是女儿的声音。
俞润林没想到女儿会这时候过来,更没想到,侯祺钧竟然会派人守在门口!
这里可是俞府,他都没说什么,侯祺钧以什么身份拦人。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