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白夫人领着一行女眷,就浩浩荡荡往曲江边去了。
曲江客栈说是客栈,倒不如说是酒楼,其临曲江而建,是这一带除却紫云楼外,最高的楼阁。
虽比不得紫云楼的玉楼金殿,嵯峨高耸,站在窗边,却也可俯视绿洲曲水,遥望群山起伏。
轿子走得飞快,宁沁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曲江,等在客栈定好的雅间--翠云轩坐下来,就看到楼下人声鼎沸,大道已被堵得水泄不通。
白玉娇往窗外望了一眼,就感叹道:“幸好我们来得早,不然轿子肯定是要堵在路上了。”
白翌楠凑过来,一脸得意道:“还是你二哥我神机妙算,算到今日来曲江的人定会很多。幸好你们听我的,早些过来了,要不然这会儿还不知道被挤到哪个角落去了。”
宁沁连连点头,白玉娇却横了白翌楠一眼,不以为意道:“分明是母亲的意思,何时成了二哥你神机妙算了。”
白翌楠尴尬一笑,指着楼下,道:“看,皇家的侍卫队,料想皇上他们要过来了。”
宁沁踮起脚尖,把头探出窗外,果真看到有一行身着盔甲,腰间佩刀的侍卫在前面开道,视线后移,就看到数百个身着官服,头戴乌纱的官员,簇拥着一顶金碧辉煌的轿撵,缓缓从楼下经过。
人太多,又隔着太远,宁沁也没看清那里到底有什么人,却知道那轿撵上坐的,估摸着就是当今天子了。
正想把头往外探出几分,欲要看清楚那里都是什么人,白翌楠却从身后拎了她的衣领,把她拽回了屋里,“别往外瞧了,人都要掉下去了。”
宁沁嘟了嘟嘴,白翌楠笑着道:“你一定在想,我爹和姑父在不在那里吧?”
宁沁点了点头,她确实是想看看爹在不在那些人中。
白翌楠递了杯茶给她,道:“都在呢,就在皇上轿撵后的第一排。不过,他们要陪着皇上观龙舟赛,你估摸着是见不到的。”
宁沁不免露出失望之色来,白玉娇见了,就笑着跟她说:“虽然见不到爹,但我们也能看到龙舟赛啊,等过一会儿,各家夫人闺秀都到齐了,道上就不会这么多人了,楼下就会有摊贩过来摆摊,卖馄炖,汤包,古玩,各种东西都有,比庙会还热闹呢。等人少些,我就带你下去逛逛。”
“真的?”宁沁眼前一亮,“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曲江,平时娘也不大带我来这边。”
白玉娇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当然是真的,表姐何时跟你开过玩笑?”
那倒没有,宁沁咧嘴一笑。
外面一阵喧哗,宁沁等人朝门口望过去,就看到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俞府,严府的夫人小姐们走了上来。
路过翠云轩,俞夫人一眼就看到了她们,就领着俞欣妍等人进来给舅母,娘亲见礼。
她们礼数周全,娘亲也不好怠慢了人家,连忙招了宁沁三人过去给俞、严二位夫人行礼,几位夫人在一旁寒暄,俞欣妍就拉着严月茹的手踏进了厢房,很高兴地跟宁沁和白玉娇打招呼,“没想到又见到白妹妹和宁妹妹了……你们这雅间视线可真好,只消往窗边一站,曲江各处都一览无余。也不知道伯母是什么时候订下的,我们来的时候,这儿视线好的厢房差不多都被预定完了,幸好严夫人早有预料,提前一个月就订下了雅间,这会儿我们就跟她在一个厢房。”
饶是她语气和善,见到严月茹在她身侧,白玉娇还是下意识地把宁沁护在了身后,皮笑肉不笑道:“确实很巧呢。”看了严月茹一眼,笑着说:“听说前段时间严三小姐办了及笄礼,怎么也没知会大家一声?若不是恰巧在这儿碰上了,我还不知道严三小姐及笄了呢。”
严月茹咬了咬下唇,拢在袖中的手下意识就握紧了,她这话分明含了几分讥讽的意思,她堂堂首辅之女,及笄礼却只能悄无声息地办,连个贺寿的姐妹也没有,心里不委屈都是假的。
白翌楠对这些闺秀的事不感兴趣,就坐在一旁,斯条慢理地喝着茶,但听到白玉娇说了这么一句酸溜溜的话,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严三小姐,往常只听说此女骄纵异常,为人极不讨喜,还无缘无故扇过表妹一巴掌,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会儿一见,果真觉得她圆润的面容透着几分凌厉,狭长的双眸含了几分奸诈的韵味,这种人往往满肚子都是坏水,白翌楠也对她生不出好感来。
执杯起身,怀疑的目光围着严月茹转了一圈,随即讥笑出声,“原来这位小姐及笄了啊?我怎么瞧着比表妹还小?看起来真是天真烂漫得紧。”
严月茹跟宁沁相比,无论是身段还是容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谁更年长,白翌楠说这话,明显有说她幼稚的意思了。
严月茹一听,整张脸都绿了,俞欣妍悄悄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然后巧笑嫣然地对白翌楠行了一礼,“白二公子有礼。我早就听爹说过,白家二公子容貌俊朗,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被人夸赞,白翌楠却没多少得意,不在乎地撇了撇嘴,道:“俞小姐过誉了。”
看到自家娘亲跟几位夫人进来了,他顿时失了讽刺严三小姐的兴致,笑了笑说:“你们玩,我去看看龙舟赛开始了没有。”
俞欣妍躬了躬身,礼数周全,笑容得体,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白翌楠自觉无趣,走到窗边,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