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皇后倒在血泊之中,她身边倒着已经气绝而亡的舒贵妃,姚珠跪坐在舒贵妃身旁,惊恐的瞪着满手鲜血的小裴,连哭叫都忘了。
小裴满脸狰狞,原本白皙秀气的面庞早被仇恨染得通红,他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在魏皇后和姚珠之间来回扫视,见魏皇后被他刺了一刀,已然倒在地上不动了,便转头直奔姚珠,狠狠掐着她的脖子,嘴里不装道:“该死!你们都该死!”
宋轲被数十个兵将围在当中,不能上前救护,急得暴跳如雷。宋辚三人见此情形,急忙收了兵器,闯进殿内。铁鹰飞身上前,抢到魏皇后身边,扶起她来,一探鼻息,见她尚有一口气在,不由得心下狂喜,急忙渡了些真气过去,又推拿半晌,终于见魏皇后幽幽醒转。
此时屋中的情势逆转,魏皇后的私兵非死即伤,剩余几个残兵也悉数被宋辚手下的兵将擒获,殿当中只剩一个宋轲,众人碍于他的身份,一时不敢痛下杀手,这才与他缠斗半晌,将宋轲困于阵中,迟迟没有抓住。
方才屋中一乱,姚珠就想护着舒贵妃逃出去。魏皇后哪容她走,一个箭步就从凤座后面冲了出来,拦住二人的去路,誓要给自己死去的孩子报仇。
舒贵妃气息微弱,行将就木,可依然不肯吃亏,她牙尖嘴利,禁不住冷笑出声,讽刺魏皇后道:“你还敢张狂?也不看看如今什么局势。你输了!彻底输了,此时还不想着如何逃命,还有工夫来为难我们,我看你当真是疯了!”
她甩开魏皇后,就想夺路而逃。不想魏皇后这辈子最听不得一个“输”字,此时听见舒贵妃当面嘲讽,新仇旧恨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多年来的礼仪端庄早就抛在了脑后,魏皇后就像个市井悍妇一样,恶狠狠地扑上前去,将舒贵妃摁倒在地,扯着她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打。
“我没输!没输!我永远也不会输!”
魏皇后妆容散乱,满头青丝披散下来,一张脸青白交错,简直像新死的厉鬼一般,怨气冲天。
她不住地打着,嘴里颠三倒四的喊道:“我的儿子就要当皇帝了……我没输……你才是输了!你才是输了!”
舒贵妃只剩下半口气了,哪还禁得住魏皇后这般凶狠,三两下便被打得只有出气,少有进气,胸前的伤口血流如注,不多时便双眼一翻,气绝而亡。
姚珠在旁拉扯,无奈魏皇后恨极了舒贵妃,此时已是拼上了全身的力气,怎么也拉扯不开,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舒贵妃被魏皇后折腾死了,姚珠不禁惨叫一声,扑到舒贵妃身上,大哭起来。
魏皇后亲手杀了仇人,这才心满意足,她咧了咧嘴角,椅着站起身来,对着舒贵妃的尸身,放声大笑起来,“娘给你报仇了。好孩子,娘给你报仇了……哈哈……她死了……她死……”
尖利的笑声戛然而止,魏皇后仰天长笑,全没有留意身后,不防小裴猛地从角落里冲了出来,拾起地上掉落的那把尖刀,狠狠地扎在她的后心上。
鲜血汩汩而出,魏皇后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会这样死了,她茫然的转回身来,指着在小裴,惊道:“你……”
小裴浑身直抖,他整个人哆嗦成一团,刺了魏皇后一刀后,小裴便像受了惊吓似的,接连倒退了几步,紧紧缩在墙角。
“你害死师傅,你该死!”小裴不住念叨,身子却抖得更是厉害。
魏皇后恍然大悟,她脸色一僵,听见袁佑姜的名字,又看到小裴那比自己还要疯狂的目光,不禁就全都明白了。
这个孩子,求而不得,比自己还要可怜三分。魏皇后心中想着,朝小裴惨笑一声,一头栽倒在血泊之中。
小裴惊跳起来,直勾勾地盯了魏皇后许久,才将目光转向姚珠。
他这一生活得艰难,小小年纪就被肖长福欺辱,没有人敢帮他,甚至没有一个人可怜他。心地良善的装聋作哑,心地不好的,还要在背后说他又脏又烂,为了往上爬,巴着肖长福这条大船,连被人那样猥亵玩弄都乐得什么似的,简直是恶心。
小裴并不愿意,他真想冲每一个人大喊:他不愿意。
他生性懦弱,从不敢与人争执,别说肖长福那样凶神恶煞似的人物,就连那些当着他的面说三道四,取笑他不要脸的人,他都不敢去跟人家大声吵闹。
就这样一日一日的熬着,每天度日如年,小裴时常想死,他想干脆一死了之,也不想再过这种被人玩弄的日子。
也许是上天可怜他,就在小裴想要自尽的时候,袁佑姜找上门来。他说要收个徒弟,问小裴愿不愿意。其实这话也就是一问,袁佑姜压根不容人反驳,就将小裴的东西收拾起来,带出了他原来住的屋子,搬去了香料房里。
从那之后,小裴的日子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还是难逃肖长福的魔掌,可毕竟有袁佑姜护着,肖长福也不敢太过放肆,从过去日日叫小裴过去,改到了十天半月才叫一回。那些明里暗里欺负小裴的人也不敢再对小裴说半句闲话,日常杂事尽都被袁佑姜挡了,只留在香料房中,每日跟着他学习调香、制香,比过去日日有干不完的杂活,还要整日被人欺辱的日子,真是不知强了多少倍去。
袁佑姜对小裴极好,当真是如师如父,他把自己毕生所学都教给了小裴,从制香到书画,从棋艺到雕刻,无不倾囊相授。小裴也把袁佑姜当作自己的救命恩人,打从心底里尊敬、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