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爬进床里,两人压着平喜的肩膀、胳膊,一人压着大腿,死死压住。宁白拿起一把恤子,在火上燎了燎,剪去平喜胸前的烂肉。
平喜意识不清,觉得疼痛,便开始胡乱挣扎。他力气大得吓人,三个人全力按着,才勉强制住他。宁白手下不停,动作麻利,片刻就将那些烂肉处理干净,上了伤药,包扎妥当。跟着又处理了平喜小手指上的伤,剩下的,就都是些皮肉伤了。
平喜几度晕厥,全靠宁白拿金针刺穴,才让他苏醒过来,等伤口处理完了,几个人身上全都一身大汗,平喜呼吸微弱,宁白又给他喂了些药,看他渐渐安稳下来,晕睡过去,这才安心。
桂圆又打了一桶水,几人给平喜擦洗一遍,盖上棉被。
平喜伤得太重,尤其是胸口这块,虽没伤了骨头,但创面太大,太多,极容易化脓溃烂,伤口也深,有个别地方危及内脏,倒比伤筋动骨更难医治。
宁白医术再高,此时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阮宝生谢过宁白,守在平喜床边,不错眼珠的盯着,生怕一时不看,平喜微弱的呼吸就会断了。
“都怪我一时大意,害了平喜。肖长福这狗贼,我绝饶不了他,今生不报此仇,我也妄为人了!”阮宝生咬牙切齿地说着,目光中全是恨意。
屋中众人都不好受,桂圆劝了几句,宁白也让阮宝生不要意气用事,千万不可鲁莽。
阮宝生愤恨难平,一拳砸在床板上,憋屈得低吼一声。凭他一己之力,要想除掉肖长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入宫多年,虽说攒了些势力,可跟肖长福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够看的。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未见得能撼动肖长福一分一毫。
阮宝生知道他动不了肖长福,不然早就跟他死磕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救个人还要偷偷摸摸的,不敢让人看见。
宁白洗了手,留下两瓶伤药,看外面天色不早,急忙收拾了药包,起身出门。
阮云卿送他出来,两个人沿着夹道前行,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整个宫院,四周安静极了,就连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走动时轻微的衣袂摩擦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阮宝生进来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丽坤宫后边,东北角的角门,有人会接应宁白出宫。
阮云卿在前引路,不敢点灯,两个人就借着远处宫灯的亮光,快步向前行进。
快到角门时,阮云卿突然停了下来,宁白一惊,以为前面有人经过,连忙紧靠宫墙站着,悄悄往外张望。
一个人都没有。此时万籁俱静,正是人最疲倦,睡得最熟的时候,就连那些当值的内侍、宫女们,也都合着眼假寐。
宁白正觉纳闷,却见阮云卿回过头来,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要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