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们都走了,郑长春也着忙起来。今日跟着来的人中,除了他和另一个年长些的大太监之外,其余的小太监们都不会骑马,只能守在校场外面以备不时之需。
郑长春急忙指挥站在一旁的几个教头,“你们还傻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追十皇子去?千万把皇子们护好了,不然可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教头们纷纷上马,刚刚那个一团英气的矮个儿汉子回头瞪了郑长春一眼,口中呸了一声,也跟着翻身上马,朝宋轲兄弟的方向追了上去。
郑长春听得清楚,他指着那汉子远去的背影,跳脚骂道:“他呸我?嘿,这可真是奇了!我好心好意提点他们,他不说感激,他,他还呸我?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咱家在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皇帝见了我都得赏几分薄面,这黑脸矬子凭什么呸我?凭什么?”
郑长春骂了半晌,马耻事只当没看见,领着一众人等退到远处,仔细看着校场里的动静,对气急败坏的郑长春竟是理也不理。
郑长春更是火大,有心再闹,可今儿也不是干这个来了,他还有要事在身,还是跟着宋轲,随身护持要紧。
宫外的人对宦官们一向如此,从来都不带拿正眼看人的,拿眼皮子一夹,算是把他们这些人看扁了。
郑长春窝了一肚子火,小太监们也少见郑长春这样急赤白脸的模样,全都忍不住捂嘴偷笑。郑长春白了众人一眼,也慌忙爬上马背,和那大太监一起,追赶十皇子而去。
他临行前还不忘吩咐阮云卿等人道:“快去把车里面的茶点、帏幔,还有矮桌等物都搬出来。把风炉里的火点起来,烹茶用的水也预备齐了。今儿天干风大,跑一会儿马,就得给十皇子预备点茶点润润喉咙。可都要准备妥当!别以为我走了,你们这些小的就能躲懒不干活了,快点,都张罗起来!”
阮云卿等人让他吼得乱成一团,人人不敢闲着,全都跑到马车上搬东西,抬风炉,各自找活儿去干。
郑长春这才满意,他放心走了,小太监们也都松了口气,找了块干净空地,把从马车上取下来的东西,一一摆开。
宋轲的马术不错,他又有心在兄长面前炫耀,一匹马骑得风驰电掣,几下鞭子,抽得马儿吸溜溜乱叫,马儿吃痛,脚下发足狂奔,不过终究速度有限,很快便被宋辚的马追上。
宋轲抱怨几句,缠着宋辚教他,兄弟俩说说笑笑,沿着校场来回溜了几圈,结果俱是宋辚赢了。
宋轲生了会儿闷气,嫌宋辚没有让他。宋辚也不言语,只骑在马上,闲庭信步似的乱走。他单手执着缰绳,身穿银白色蟒袍,泼墨似的黑发用玉带扣挽着,浑身上下说不出的fēng_liú潇洒。
宋轲瞧了一会儿,便打从心眼里喜欢,只要一想到这样风光霁月的人物是自己的兄长,他可以随意向他撒娇,可以缠着他为自己做这做那,就不由得什么气都没了。
宋轲嘟着嘴冲上前去,一侧马身,与宋辚挨在一起,他探过身子,椅宋辚的胳膊,道:“我不管,罚你再陪我跑两圈。”
“你输了倒要罚我?你还讲不讲理?”
宋轲咧嘴笑道:“就是不讲理了。跟自个儿哥哥讲什么道理?”
宋辚让他说得心头起伏。他们兄弟能如此毫无猜忌的日子,究竟还能剩下多少?魏皇后野心勃勃,一心想让宋轲取而代之,代替他成为东离的太子。她从来就没想掩饰过,如今的宋轲年纪尚小,心思又单纯,尚不明白魏皇后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再过几年呢?等他长到十七八时,他还能不懂吗?只怕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兄弟两个免不了又是一场手足之争。
心中五味杂陈,宋辚的心绪翻腾了好几下,才渐渐平复下来。
看着宋轲毫无城府的笑脸,宋辚也不由放下心防,且不管他日如何,今日,他们还是一起纵马游缰的好兄弟,那么,就且抉朝酒,不理他日愁,只管陪他玩个尽兴罢了。
宋辚一提马缰,朗声笑道:“好q儿就陪你好好溜溜,咱们再跑几圈,等晚上浑身的骨头颤散了,可别找娘哭鼻子去!”
宋轲哼了一声,嗤道:“我才没那么没出息呢!”
说着话兄弟二人又上了马道,沿着校场飞马跑了起来。
足足玩了一个多时辰,宋轲还觉得不尽兴,他从教头当中指了一人,非要跟他比比枪棒。
宋轲胡乱一指,正指到那个一团英气的矮个儿汉子身上,“就是你了,你陪我练练!”
那矮个儿汉子皱了皱眉头,顿了好半天,才在马上躬身答道:“诺!”
“你叫什么名字?”
“回十皇子,在下杜青山。”
宋轲点了点头,回头向宋辚笑道:“哥你帮我在旁边看着,看看我近日练的工夫有没有长进!”
宋辚瞧了杜青山一眼,嘱咐宋轲道:“当心!那杜青山可不是好相与的。”
宋轲心中不屑,他一仰脖子,脱口喝道:“小爷也不是吃素的,怕他不成!”
这马场是专为皇族中人练习骑射预备的,除了跑马用的马道,正当中就是一个校场,校场内各式兵器一应俱全,马场中的教头们也都个个身怀绝技。
宋轲一磕马腹,到兵器架子前,从上面绰起一杆银枪,他一抖枪杆,素白枪身上的红缨来回乱颤。
跨马到了校场中间,宋轲拿枪尖点指,叫嚣道:“杜教头,请教了!”
杜青山不由叹气,想他也是武状元出身,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