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殿前执守,暂代首领太监一职。
且不说连升sān_jí,对于宫中的内侍宫人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只是一宫的首领太监,就是多少苦熬了半辈子的奴才们,都不一定能得到的殊荣。
宫中向来讲究按资排辈,提拔升迁也都是先紧着那些入宫早的大太监们。就以郑长春为例,他也是熬到三十几岁,才当了丽坤宫的总管,这一步一步,不知挨了多少艰难辛苦。
宫中并不是各宫都设有总管太监,除了帝后二人居住的寝宫,也就只有太后的寿康宫能配一正一副两名正五品总管太监。其余各宫院都要次一等,只配首领太监一名,下辖大熊事、执事太监若干,以此类推,越是小的宫院,所配备的人数和太监品阶也越低。
端华宫向来是太子居住,太子身份尊贵,但也要有别于皇帝,因此端华宫里的建筑陈设和一应人员配备,都只比众位皇子稍强些,只配有首领太监一人,下属管事等五十六人,宫女二十五人。
先挨了五十刑杖,才过了一个月,魏皇后就态度大变,不只赏了无数珍贵药材,还将他连升sān_jí,一路提拔到了七品执守,首领太监的位置。
这官位并不算高,可对于年仅十二的阮云卿来说,已经是位高权重到他不敢奢望的地步。
阮云卿心内惊惶,不由半晌无语,郑长春推了他一把,嗔道:“这孩子莫不是高兴糊涂了?还不快向皇后娘娘谢恩!”
怕他不懂其中的好处,郑长春忙又解释道:“从一个小小的执事太监一跃成了首领太监,你可知娘娘给了你多大的恩典?端华宫虽不比丽坤宫这样的大宫院,可到底也是太子东宫,皇城之中了不得的地方了,多少人几十年都等不来的好事,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领旨谢恩!”
阮云卿让他推得身子一歪,心里越发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魏皇后心中打的什么主意,这从天而降的好处背后,终究还隐藏着什么阴谋算计。
阮云卿连忙站起身来,躬身答道:“娘娘,奴才年纪尚不足十二,这首领太监一职,奴才万不敢当。”
魏皇后笑道:“有什么不敢的,先祖十二岁时,已经上了战场,他亲手手刃仇敌,为家族报仇时,也不过才十五岁。自古英雄出少年,本宫信得过你,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阮云卿还是摇头道:“奴才资历尚浅,那些年长的管事太监又岂会信服。奴才担不起首领太监一职,还望娘娘收回成命,再换年纪稍长些的管事为好。”
魏皇后收起一脸笑容,她紧盯着阮云卿,寒意慢慢爬到脸上。
魏皇后眉梢一挑,冷冷开口,话里净是不容人辩驳的威严和冷酷,“这事已然定了,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本宫不过支会你一声,你回去后速速收拾行李,明日就搬到端华宫去。”
魏皇后眸中的狠意刺得人遍体生寒,阮云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也不敢再出言推拒,连忙躬身谢恩。
魏皇后这才满意,她重又让阮云卿坐下,殷殷叮嘱道:“太子今年已十六了,也到了上朝理政的年纪,本宫真怕他太过勤勉,整日顾着朝堂上的事,把身体熬坏了。太子还未娶亲,平日里的饮食起居以及日常琐事,日后自然要靠你多担待些。”
魏皇后说着话,突然长叹一声,“我这个做娘的,就是有操不完的心。我心里惦记太子,他怕是也不会念我的好处,反而还会嫌我唠叨、多事,在他跟前碍手碍脚的。可天下父母哪个不是如此,哪怕他长到八十岁了,在我这个做娘的心里,也还跟孩子似的不懂事呢。”
她轻声笑语,语间竟有说不尽的母爱亲情,若不是经过上次马场一事,阮云卿亲眼看着魏皇后对宋辚种种苛待,而对宋轲却溺爱之极,他也根本不会相信,这世上的母亲竟会偏心至此。
心里止不住地生出阵阵寒意,阮云卿默默听魏皇后说话,心头莫名觉得不安。她对自己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仅仅是为了诉一诉苦么?
正自胡乱猜测,却听魏皇后猛然间话锋一转,她收起一腔哀怨,转而笑道:“如今可好了,我们母子之间有你调停,关系自然也会比从前亲近得多。你多替我看着太子些,若他有什么轻举妄动的地方,一定来告诉我一声。事无大小,只要是跟太子有关的,我这个当娘的,都是愿意听的。”
阮云卿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打了一晚上机锋,魏皇后那里又送补品又升官的,原来最后的症结都着落在此处。
宋辚过来讨他,魏皇后顺水推舟,答应了宋辚的请求。她让自己做端华宫的首领太监是假,让他盯着宋辚的一举一动才是真的。自己领了这些封赏去端华宫,在外人眼里,可就彻底成了皇后这边的人,不管他心里究竟向着谁,外人谈论起来,他都成了魏皇后的眼线,得为她办事才成。
阮云卿不禁苦笑出声,他这是怎么了,太子那里还没理清,如今魏皇后又来了这么一出。阮云卿真想问问,他们母子到底是看中了他哪点,竟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让自己暗中盯着对方。
魏皇后见阮云卿半晌无语,脸上的神情也苦涩不已,她怕阮云卿不答应,忙又温言劝道:“太子对你好,本宫也看出来了。可你也得为自己打算才是,他身为太子,势必是要娶妻的,将来太子妃进门,你又将自己置于何地?你若是个女子也就罢了,本宫做主,怎么也能给你一个体面的身份,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