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酒绿处,娇声媚语,纸醉金迷。
“青聆,你还好吧?”
从翠春楼的花丛中走出,我瞧见青聆脸色又是一变,白得那叫一个惨。
“谢公子关心,无事。”她强打精神低眉顺从地跟在我身后。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此话一出,身边走过路过的人看我的眼神怪了许多。男子居多。我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这种事自然没怎么上心。倒是忽然迎面有谁撞了一下我的左肩,一个踉跄间,腰间紫玉笛发出清脆声响。
我低头,心爱的紫玉笛正脱离腰间束缚,往地上摔去。这关键时刻还能分神想:完了。
正准备为它的碎裂而心痛,斜旁忽的有人伸出一只手来抓住即将着陆的紫玉笛,不知如何动作,紫玉笛就摆到我眼前,完好地躺在那人的手心。
“抱歉。”明朗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这声音。
来不及拿过玉笛。我猛然抬头,直直掉进一双黑沉的眸中。
得,今天遇见的熟人还不少。
那人见我抬起脸,眸中涌动着浪潮,仿佛过了许久,唇边化起一抹戏谑,侧头看看翠春楼的牌坊,又看向我:“原来公主好这口。”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我面上镇定,其实心里尴尬得难受,没办法,只有鼓起勇气反驳回去。
从他手中夺走紫玉笛别回腰间,见他湛蓝色腰间亦有一管长笛,暗红的笛身似有流光流转。( 就是方才紫玉笛相撞之物。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的?”真失败,今天第二次说这话了。
他唇边笑容加深:“你猜啊。”
我回视他:“你猜我猜不猜啊。”
“不猜。”
“既然知道,还卖关子?”
他指了我的笛子,“一个宫女会随身带着一把玉笛去打雪仗?又有多大的权力请燕国太子来替自己解围?”他顿了顿:“三公主奏笛天下一绝,忱天还不至于连笛子的材质也分不清,听不出。”
我点点头以示赞同,忱天他真的不是人:“在外面叫我三公子,别叫公主。”
他笑了一声:“是,公主。”
我斜了他一眼。
古代城中热闹的地方,总会有一对闲逛的情侣在那里遇见些扛着糖葫芦卖的,这时候男子总会主动买上一串给姑娘吃,如果遇上没吃过糖葫芦的王公贵族也会连自己的买上,两人吃得甜蜜,以后的结局也会是好的。自然,我说的是情侣,按本公主个人的世界观来看,竺邺算一个可以给我买糖葫芦的。至于忱天,啥都不是。
“我要两串。”自觉掏腰包,一颗给我,一颗给青聆。
忱天在旁侧头给随从吩咐着什么,那随从点点头,进了翠春楼去,转眼淹没在了五颜六色的身影中。
我看着忱天,心想这人倒还不错,自己在这里耗时间也不耽搁随从玩乐,挺为他人着想的嘛。
“我也要,你给我买一串呗。”
我含着糖葫芦,望着身旁居然有撒娇意味的忱天,有些汗颜:“想要自己买。”
他想了想,正经道:“我的钱以后要娶媳妇用的,不能随便花。”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听见口中的糖葫芦有碎裂的声响,咯得牙疼。半日才找着自己的声音:“你要娶媳妇,怎么不说我还要嫁人呢……”
“嫁人需要彩礼钱?”
“好吧不需要。”我摸着快空的钱袋子,方才把钱全押在单滢身上了,有些心痛,“你一个男人也忒好意思了,一串糖葫芦也给我要,还是堂堂太子……”最后一句话嘟囔出来,我自觉地闭了嘴,递了碎银子给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糖葫芦小哥。
那小哥眼神在我,青聆,凌天三人之间晃荡再晃荡,终是迟疑着递给凌天,然后又晃荡着走开。
我后来想想,这小哥也是出于好奇,试想想你在街上看见一清秀男子给另外两个俊俏男子买糖葫芦,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嫁不嫁娶不娶的,不想多才怪。
今日注定是多事之日。我着实没想到父皇那么英明的政策下还会有人公然欺贫欺弱。
忱天才将糖葫芦塞进嘴里,一群官兵风风火火地冲到街上来,嚷嚷着要找小偷。
我默然看着。他们找小偷真高调,人家小偷是傻子吗,等他们吼两声就自个儿站出来?
领头一人浓眉虎目,本来很憨厚的样子,眼睛里却放着精光。这精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并未在我们三人上停留,而是转向他身后的巷口,一个抱膝坐地、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身上。
领头瞧小男孩像是见了救兵,眼里露出兴奋,倒提了剑直指小男孩叫道:“在那里!就是那个小叫花偷了明大人的钱!”话音一落,兵器碰击的声音中,两个小兵把地上的小男孩提了起来。
那孩子骨瘦如柴,此时正被开春的余寒冻得瑟瑟发抖,跟秋天欲落未落的枯树叶一个形容,一双从单薄衣袖中露出的小手又黑又紫,像是冷得厉害。
他没有力气反抗,只微张着嘴一个劲地对着抓他的官兵摇头,眼里流露出恐惧和茫然,想必是被冤枉要当替死鬼的。
没有得到辩解的机会。他求助的目光看向在场所有的围观者,却无人敢上前救他。待最后无力地看向我时,眼底已是一片灰暗。
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很想帮帮他。倒不是从侧面突显自己想救这孩子是多么心善且不摆公主架子的人,只是我历来是个很相信缘分的人,总觉得这孩子以后一定和我有很大的关系,当然,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