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是啊,不同年纪再来看不同的东西,心境不一样,感触也很多。”
媗乐笑了笑,侧头看着我:“说得像是你活了很久似的。”
我撅了撅嘴,瞟了她一眼:“我本来就活了很久啊,两年前还不是你皇妹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二十五岁了,如今过了两年,都二十七了,比你大了十一岁呢。”
大约是因为说到了以前的龙悕乐,媗乐的眸子暗了暗,她收回远眺的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好像是在想着什么事。在我为这安静感到有点忐忑的时候,她忽然道:“你觉得……宋雪铃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当初皇兄识破我身份的时候就提过是因为宋雪铃噬了龙悕乐的魂我才有机会取而代之,所以媗乐清楚地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只不过其中利害她还不是了解得那么透彻罢了。此时就我们二人,她问出这个有些懵懂的问题情有可原。
我垂眸想了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道:“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如果她是丞相小姐,那她就是个处于深闺一心待嫁的千金以及与皇家至高者争夺感情的失败者。但是如果从一个普通女子的视野来看她,她又不过是追求心爱男子不成,且因父兄缘故身败名裂、家族败落、亲人离散的普通女子。唔,虽然因为怕她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要了咱们的命而对她有着恐惧和厌恶,也因为她曾经是母皇的情敌而有着深深的鄙夷,但是仔细想想,她其实也挺可怜的,生在这样一户人家,喜欢上这样一个人。恩,我说的这个人是父皇。相比起我们来说,她,哎,我们比她幸运多了。”
媗乐皱着眉头听着,听完我十分中肯的总结之后似乎觉得我说的和她想的截然不同,侧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觉得她可怜?!她把悕……你怎么还觉得她可怜?”
“我这可不是在帮她说话!”我急忙澄清自己的立场,见她有些怒,一颗心也揪了起来,说话也不是那么利索了,“你,你想,如果不是被逼急了,谁会愿意变成一个鬼,每天用非人的仇恨心态过活?她如今的生活,无非就是两件事:让自己变强大和杀了我们报仇。额……没事的,你别怕,我只是说说。而且听说鬼不吃饭,原本的灵体也见不得太大的光,如果让咱俩活生生的人变成这样去过日子,你不觉得闷得慌么?所以我觉得她可怜,就是这样,但是噬了悕乐的魂的确是她不对。所以,皇姐你要答应我,千万要好好的,宋雪铃已经让悕乐死去,你可以为她报仇,但是千万不能重蹈覆辙,让宋雪铃伤害你,不然……悕乐会伤心,我也会。”
她盯着我的眼睛许久,像是终于看清楚里面的坚定,才微微吐出一口气,轻声道,“好。”然后再次望向远方。
我放下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看着她平静的侧颜,又望着远处,也同她这样,静静地坐到酉时。
再唯美的画面,也终究会被不合时宜的东西打扰。
比如此刻。
越来越凉的风刮在脸上,钻进袖里,我冷得有点抖,想叫媗乐回吧,刚张开嘴,一个惊天动地气壮山河的喷嚏就这么打了出来。
我和她都僵了僵。
后来我就在自己窘迫的呵呵笑声中被下面着急得面红耳赤的宫女宦官啥的请下了屋顶,媗乐跟在我身后也下来了,一句话都没说,大约也是觉得丢脸得紧,不想理我了。
我和她打完招呼,脚下抹油就往宁祥宫走,一路跑得气喘吁吁,就跟被宋雪铃追似的跑,到了宁祥宫也没管还没反应过来的宫女,直直跑过去一把推开宫门,把正站在床榻前揉搓着湿头发的贺兰秋给愣了一下。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绝对雪白的中衣穿得整整齐齐,不在意他正用干巾抹干头发,直接走上前看着他问道:“洗完澡了吧?洗完了我去洗了哦,你别偷看知不知道?!”
贺兰秋愣得厉害,听到最后一句话直接不理我了,自顾自地开始抹干尚有水滴的湿发,那乌黑的长发在洁白的干巾上有一圈一圈的光华,简直和主人一样高冷。
我讨了个没趣,扁嘴走到殿门口,朝外头唤宫女给我送热水进来。想不到那帮小妮子也是一肚子的坏水,红着脸把浴桶抬进来,直接就给我搁正阁了。
正阁和寝阁是连通的,中间没有一层纱帘,贺兰秋就在寝阁擦头发,而我此时就站在正阁看着她们忙活。
哎哟喂,敢情是想让我和驸马洗鸳鸯浴?!
我嘴角一拉,“干嘛把浴桶放这里?给我放到屏风后面去!”
那些宫女脸上的红晕退去,急忙答着“是”把浴桶拎到奉茶阁的屏风后,又遵规守矩地把热水放好,然后服侍我宽衣。我很不习惯这样,在府上从来都不让青聆做这事的,就挥退了她们,自己更衣就好。
然后,又不可避免地看见她们面颊上刚消下去的红晕再次泛起。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回头检查一遍屏风地严密性,确认准确无误就窸窸窣窣地褪下衣服,好好洗了个澡,把刚刚受的凉给赶了出去。
也算是对贺兰秋的信任吧,我没有担心他会不小心看见啥的,安逸地洗了个澡,不过因为太安逸了,从浴桶出来的时候困得眼睛皮都睁不开了。三下五除二用暖炉边哄边用干巾擦着头发,好不容易摸着没了水渍,我顺手绾了个发髻就往床榻跑去,跨过半躺在外边看书的贺兰秋,“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