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投去一个更羡慕的眼神,谁知人家已早一步闭上眼养神,没有看见我这小粉丝一般崇敬的样子。我讪讪地坐回来,忍不住又瞥了他右手上金色的图纹,心里偷偷笑了一下。
再优秀,不也成了本公主的驸马了么?
马车咿呀咿呀地摇到了长欢府,才一停下,贺兰秋就睁开眼来,墨色的眸子里有些困倦的暗淡。一起下了马车走进府,他微张了嘴想说什么,我放出去的话已经停不住了。
“你回兰苑吧,好好休息一下。”
他闭上嘴,点了点头。
目睹他的身影消失在阁房拐角处,我迫不及待地就往竹苑走去。竺邺的寝殿木门大开,我推开木栅栏沿着鹅卵石小路走上寝殿前的石阶,跨过低矮的门槛,殿内的清爽干净映入眼帘。
往左一看,寝阁没人,往右一看,竺邺正坐在书桌之后,手里捏着一张纸在看。
我笑着走了过去。
“公主怎么就回来了?”竺邺放下纸,微笑着站起来。
“想你了就回来了呗。”我笑着站到他身侧,低头拿起他方才看的那张纸,“看什么呢这么入神……”然后就噤声了。
那纸上有很多字,但是我一抬眼就只看到了一句:今日卯时陈皇驾崩,按例守丧三日之后,便由陈太子夏侯忱天继陈皇之位。
“陈,陈皇怎么驾崩了?”拿着纸的手有些抖,我像是雷打的鸭子发怔,看清楚落款就是今日,不由得抬头看竺邺。
“陈皇已经缠绵病榻三月,正好陈太子来燕学习技术时满回去,大约太子在国内他安心些,最后一口气也去得快罢。”竺邺走过去沏了一杯茶给我。
“陈皇有几个儿子?”茶杯烫了我一下,我急忙放到桌上,问道。
“四个。大皇子夏侯渊公主见过,二皇子就是太子,三皇子出生微寒年仅十四,四皇子虽然是陈国贵妃所出,却才十一岁。”
“那陈皇有必要担心么?这么折腾着自己,是怕夏侯渊会趁乱篡位呢,还是怕忱天打不过贵妃和幼子啊?”我挑着眉头思索,夏侯渊那个满脑子都是美人的根本当不好皇帝,这一点朝臣不会不知道。那位贵妃虽然不知道家世背景好不好,但忱天怎么也不会被她给比下去,毕竟皇储摆在这儿了,这位才是名正言顺的主。
竺邺听我这分析笑了笑,垂眸抬起我嫌烫的茶细心地吹了吹,在我看他的动作脸有些发烫的时候,终于从氤氲的热气中抬眼道:“谁也不能保证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不管为什么,太子在,陈皇都会安心很多,再说了,谁不希望在弥留之际有自己的儿子能尽孝榻前?”
也对。我赞同地点头,接过他吹好的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他就这么笑着看我,我有些局促,只好暂时端在手里扯一个话题避免尴尬:“那个,我皇嫂有身孕了呢,你看府里有什么好的东西,挑一些送到东宫去。”
竺邺的笑先是滞了滞,随后带着感慨地道:“认识太子殿下这么久,如今知道他后继有人了,呵,有些欣慰。”
我扁了扁嘴:“你是欣慰了,可我以后就不是龙家最小最珍视的了。”
竺邺啼笑皆非:“这都还没成形,公主这个做姑姑的就开始妒忌了么?”
我长叹一口气,算是默认。
竺邺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忽然问道:“那公主呢?”
“什么?”我一愣,抬头看着他。
他但笑不语。
从乌黑但是发亮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打趣,我的脸轰然红了起来,差一些就把茶泼到这人身上。
“我才过了生辰几天,你谈这个做什么!”我把茶放到了桌上,又恼又羞地捶了他一拳。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两眼弯弯看着我嘟着嘴发窘,继续揶揄:“虽说没过几天,但终究是过了,怎么就不能谈了?”
我恼羞成怒,直接抬头瞪着他:“哎呀竺邺,你皮痒是不是?!”
“不痒。”可是他还在笑。
我又忍不住捶了他一拳,如果他这身板不是那么硬朗,我真是要把他捶个不死不休。
“皇兄后继有人是他,关我什么事!你如果眼红,自己去生一个啊!”
竺邺挑眉:“这可是公主说的哦。竺邺是生不了,但是天下女子那么多……”他故意说到此处断开。
我瞪着他,瞪了很久,怎么瞪都是一张得瑟的笑脸,最后才不甘心地吐出五个字:“不是我说的!”
他笑出声来。
我酝酿着要不要一脚给他踹过去,虽然不一定能踹到,但是解气!
脚即将抬起,竺邺的笑减了几分,眼里是正经的神色,我险险收回腿上的力气就听他道:“陈太子说,想接邵玚去陈国皇宫,以皇子的名义给他请老师教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