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怎么舒心的是,贺兰秋身上带的全是银两,外加两块碎银,没有文钱。
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文钱,咱们才买了十五文钱的东西,这要是让小贩真的找了零钱退我们,那么多那么重,我们也不可能抱得回去。
我以为接下来要变成是他尴尬了,正抱着一篮子黄瓜站在一旁准备看好戏,谁知他淡定地从钱袋里那两块碎银中挑出最小的一块,直接丢给了小贩。
我清楚看见小贩接过那块碎银的时候,表情之凝重,神色之挣扎。可听了贺兰秋那句似乎极为不经意的话语,简直就跟逃命的时候遇到了救星一样,两眼都是激动的光,看得一旁也在卖菜的摊贩两眼发红。
贺兰秋是这样说的:“不用找了。”
哎,我之前那么久的讨价还价,他居然四个字就给我抹平喽。当真是浪费心情。
“那碎银子够他花三个月了。”我边说边走,自然地从筐里拿出一个黄瓜来,自然地举起衣袖准备擦,不经意间抬头却发现旁边那人定定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动作停滞一刻,准备覆盖上黄瓜的袖子一抖,抖出了一张白绢帕,轻轻地把瓜身上的污垢擦去。
“三个月就三个月吧,他教会了你辨认红薯叶,功不可没,这钱也不是白拿。”明明声音平淡无波,说出来的话却这样欠揍,要不是走过路过的小姑娘们都眼巴巴地盯着他我不好下手,我非要一框子给他砸过去不可。
“其它的我不是都认准了么?再说了,方才隔那么远,绿苋菜本来就和红薯叶长得像,我认错只是眼误而已!”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气得嘴都嘟了起来,又瞪了他一眼,“说我不行,有本事你自己认认啊!好歹我也是进过厨房很多次的人……”是啊,是进过厨房很多次,进去逛一逛,偶尔还偷点东西吃,不也是算进过厨房的?
所以我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腰板挺得很直。
他静静听了一会,终于没绷住脸,轻声笑了出来。
我还在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默默地腹诽他,一不留神抬起头,正好瞥见他的笑,先是一愣,接下来就是心里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若说竺邺是细水长流,贺兰秋绝对是昙花一现。细水与昙花,两种景致皆有各自的美丽。
他们都有漆黑的眸子,笑起来摄人心魂,然而之前笑容总是带着敷衍同僚意思的贺兰秋,在情况极少地发自内心笑出来时,那种愉快、明朗的魅力总是能够脱离他往日沉闷、稳重的形象,影响到这一刻所有看他的人们。包括我这个之前他连敷衍着笑两下都不愿意的“妻子”,对着竺邺的笑有时候也会失神的“妻子”,简直接受不了这么高安培的电流。
而他洁白的牙齿,弯弯的眼眸,轻轻抬起的嘴角,自然而然成了为什么我心里有草泥马奔腾而过的重要原因。
长的帅,就是不一样。
发现我在呆愣,他收了笑,居然有几分顽皮的偏了偏头凝视我,眼睛里是没有掩饰的笑意。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急忙撤开痴迷的眼神,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妥,抬头瞪了他一眼。随后在他闷闷的笑声中没出息地抱着一篮子黄瓜往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