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看门看得紧,闲杂人等皆是进不得映月泮这个赵彦清的书房重地的。怜雁来了后,偶尔巧灵她们会来看她,但也只有像巧灵这样与她相熟的、张叔也认得的才会放进来。
这会儿约莫是个生人,因此张叔给拦着了。
怜雁有些惊讶,除了巧灵她们还有谁会来找她?便是依玲兰香,张叔也是识得的。想了想,她还是走出去瞧了瞧。
这一瞧,倒真叫她惊喜起来,来人竟是许久不见的杜若。
杜若在怜雁离开大厨房后不久便契满回家待嫁去了,一来二去两人已是将近两年未见。此时杜若一身粗布麻衣站在眼前,因为穿得单薄,双颊被冻得苍白,看着怜雁竟有几分尴尬。
怜雁则是惊喜道:“杜若?小厮说有人找我,想不到竟是你!你怎的来了?”见她还是少女的打扮,又道:“亲事在什么时候?到时可别忘了通知我,我也好给你添个箱。”
杜若不安地揪着身前的衣摆,脸色微红,“不是……我……”
怜雁瞧出不妥,心下讶异,道:“先进屋坐坐吧!”同张叔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杜若进了映月泮,去她的小院。
怜雁拉着杜若坐在榻上,在雯月上了茶退下后,方开口问道:“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说着又递给她暖炉,让她暖暖手。
屋里只有怜雁杜若两人,两人在大厨房时又向来亲厚,当下杜若亦不再扭捏,道:“我想回侯府当差,上月家父疾病去了,家里一落千丈,原先说好的人家就嫌我们家贫,也不愿等我守孝,亲事就告吹了。我想回侯府找活计做补贴家用,只是你也知道,入侯府当差向来严苛,我先前也只是个打杂的,连内宅都进不去几回,根本找不着说得上话的管事。我去找过张妈妈,她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说她家小子的差事都还没着落,哪管的上我。我听说你来了侯爷这儿,就想着能不能帮我找份差事……”说着慢慢红了眼眶。
想不到杜若回家后还遇上了这样的难事,怜雁劝慰道:“别太伤心了,一份差事而已,我还是可以帮忙的,你打算去哪里做活计?还是大厨房吗?”
杜若支支吾吾道:“我、我想签死契……左右亲事告吹,我想着……还是留在侯府,死契的月钱也多……”
怜雁一惊,略有些为难,府里一般签死契都是四五岁就签了的,再大些也顶多七八岁,当初怜雁能进府全靠赵彦清点了头,否则断然不可能。像杜若这样,若是打杂,怜雁还能托人让她进来,可若是签死契进来当差……还真有点难。
杜若见她略有难色,忙道:“我知道这荒唐了些,你若为难,不签死契也罢。”
怜雁知道杜若提这要求,定是因为家中实在困难,想来被退了亲在邻里面前又抬不起头,才起了签死契留在侯府的心思,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先问问侯爷,若是侯爷能点头,你直接留在映月泮里,倒也无碍了。”
杜若有些吃惊,“在映月泮?这儿不是没有丫鬟的吗?”又想到方才有个丫鬟来倒茶,道:“侯爷拨了丫鬟过来给你使吗?可是我若留在这……会不会让你为难?”怜雁还只是个通房,杜若是知道的,她也怕她害得怜雁担了个惑主的罪名。
怜雁也不敢肯定杜若到底能不能留下,毕竟她身边已有两个丫鬟了,若再加上杜若,总归会落人口实,而在映月泮里,除了跟着她,好像也没旁的差事留给丫鬟的。
怜雁道:“我先问问侯爷吧,若侯爷同意了,安排差事也容易。”
虽不知能否成,但杜若依旧感激她,连连道谢。
怜雁留杜若一起用午膳,杜若推不过,也就在映月泮用了午膳后方告辞离去。
杜若走后,怜雁又去了淳化斋,将熬好的补品送去,还备了几套春衣。
雯月和丹云收拾了碗筷,怜雁不在,她们也闲了下来,丹云拉了雯月问道:“方才那叫杜若的姑娘是谁?也是咱府里的吗?以前怎么没见过?”
雯月摇头笑道:“我与你同时从正房调来的,你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丹云道:“我好想隐约听到那杜若姑娘是来寻差事的,你可知道?”其实当时她见怜雁与杜若亲厚,有意在怜雁房门外转悠,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话,她感觉怜雁似乎想让杜若留在映月泮,并不太乐意,才找雯月来商量。
雯月却是没心没肺的,也没那么多歪歪心思,只道:“姑娘得了侯爷欢喜,有人来找她帮忙正常得很,我还听说以前大厨房的管事张妈妈也来寻过姑娘,只不过被姑娘挡回去了。”
丹云只觉得对牛弹琴同她说不进话,若换做平时早不再理她,只是这回她有她的思量,耐着性子同她解释道:“我瞧姑娘与那位杜若亲厚,怕是会安排她到映月泮来。”
“那不正好?多了个姊妹,现在映月泮瞧来瞧去也就咱们两个丫鬟,与小厮又不能太过亲近,我还嫌这儿冷清呢!”
丹云瞪她,“你还真是一根筋!你也不想想,多了一个人会不会抢我们差事,本来侯爷就不用丫鬟服侍,咱们到这儿来都是伺候怜雁姑娘的,可怜雁姑娘到底只是个通房,能留下三个丫鬟吗?你也不怕被送回正房去!”
正房现在都没个正经主子,现在谁都不想去那儿。
雯月不怎么相信,“我们都来映月泮了,还能被送回去?”
“怎么不能?”丹云扬眉道,“你也不想想那个杜若同怜雁姑娘多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