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老夫人歇息得早,几房的人也没坐多久,便陆续散去。
赵彦清和怜雁回映月泮,一路上,赵彦清一直沉默着。怜雁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侧头看了赵彦清一眼,却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一路无话的氛围让怜雁觉得不舒服,便找了话头聊起来,道:“侯爷,您觉得让潜生明年四月再去参加府试可好?要是今年就参加,似乎急了些,把握也不大。听潜生说,先生也是这个意思。”
赵彦清道:“嗯,那就明年四月。”声音听着有些心不在焉。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怜雁又道:“后天是三房的四姨娘的生辰,听依玲说四姨娘那边打算小小地庆贺一下,我是不是应该也送上份子钱?”
赵彦清没搭话,怜雁已自己道:“可我和四姨娘并不熟识,总共就见过两三回,还是去五姨娘那边坐坐的时候碰上的,何况她是个姨娘,我一个通房上门去,万一她随随便便像打发丫鬟一样打发我,岂不是脸丢大了?”
其实现在怜雁的地位岂是三房的几个姨娘能比的?
赵彦清只淡淡道:“随你。”
怜雁却认真地考虑其这个问题来,她一向觉得人与人相处的礼数很重要,这在极大程度上成为了让她即便被宠得天怒人怨也依然能在府中很好地立足的原因,基本上的管事除了看在赵彦清的面子上与她挺客气之外,私底下同样不排斥她,而像万妈妈郑妈妈则很明确地帮衬着她,自然,沈妈妈是个例外。
她道:“上回我及笄的时候三房那边除了五姨娘之外,都没有来,不过份子钱还是送到的,所以我份子钱少不了,既然要送份子钱,以我的身份就让丫鬟送过去肯定不妥当……所以我还是得走一趟,唉,还是和依玲兰香一起去吧。”
赵彦清总算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这么个小事有什么好纠结的?你们妇人歪歪曲曲的心思就是特别多。”
“这叫心思细腻!”怜雁反驳道。
赵彦清眸色暗沉下来,她确实心思细腻,与大多数人都能相处得当,对待在什么位置的人总能用最恰当的方法,包括他。
在她手里,那就是一局棋,所有的人和事都是一颗颗棋子,她来摆出最适合自己生存的棋局,只是不同于战场上的战局,也不同于朝政上的谋略布局,那是生活的棋局,一颗一颗落子,以求得到达到目的最适合一条路。
赵彦清没和她理论,缄默不语。
怜雁一打开这个话头,则细细说出那些日常琐事来,也不管赵彦清是否在听,只自己说着,“三房的四姨娘总是给五姨娘小鞋穿,我和五姨娘走得近,我估计啊,四姨娘不太喜欢我。不过我也不用去刻意与她亲近不是?她在三房,和我又没有利益冲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唉,三房的几个姬妾,也真够乱的,不过现在还算好的,四姨娘去年禁足三个月后消停很多了。”
这样一路到映月泮,丹云和雯月已在门口探头望,见他们回来,上前行了礼。
赵彦清进了西此间,估摸是要直接歇息了,雯月去准备热水了,怜雁便挥手让丹云进来服侍赵彦清更衣,自己去了净房洗漱。
丹云微微惊了惊,以往更衣不是赵彦清自己更了便是怜雁服侍的,还从来没有让旁人来插手过,赵彦清似乎不喜欢旁人近身服侍。但她看怜雁一脸疲色,估计是因为陶氏除服礼上整日跪在蒲团上念经给累着了,傍晚又被陶六小姐折腾了一阵,一歇下来便提不起力气了,这才让她来服侍。
这样近身赵彦清的机会,她何乐不为?丹云跟着赵彦清进了西此间,赵彦清也惊了惊,见怜雁已进了净房,没说什么,由着丹云服侍着更衣。
怜雁从净房出来后,就先爬上床榻,裹了被子就躺下了。
赵彦清眉宇间柔和了几分,问道:“累了?”
“嗯……今儿一整天都在道场上,不让人消停的……”还有那个陶六小姐,真是烦人,只是这话怜雁没说。
赵彦清见她累,没再说什么,挥手让丹云退下,自己进净房洗漱完出来,看到怜雁已经睡过去了。
赵彦清轻叹一声,在外侧躺下,一直未散的气又提不起来了,只余下淡淡的悲哀。
好像他也没什么立场去责怪她什么,明明是个天之骄女,却沦落到这个地步,她为自己打算、为潜生打算,有什么错呢?
赵彦清忽然想到一个词,粉饰太平,或者说,在他单方面的妥协下,一直粉饰太平着。
*
四姨娘的生辰,怜雁与依玲和兰香一起去了。依玲和兰香送了三两的份子钱,三夫人那儿赏了十两,怜雁自然不能越过三夫人去,但比依玲和兰香总要多上一些,就送了八两。
四姨娘的生辰说热闹也不算热闹,说不热闹但也不能说冷清,该到的礼都到了,该到的人也没少,但比起去年怜雁的生辰,还是差上许多。
怜雁与四姨娘的交集本就不多,送上份子钱,道了几句贺祝,便与五姨娘、依玲兰香还有冬晴妙平她们坐在一起闲聊。
依玲不忘奉承怜雁几句,“看这境况,我就想起去年怜雁的生辰礼,那可不是一般的热闹,果然受了侯爷喜欢就不一样。”她说话向来挺有水平,奉承了怜雁,却也没有反过来对四姨娘的生辰礼刺上几句。
妙平则不同了,她是三房的人,对怜雁并不是太关心,只是轻声道:“看她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