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侯府的马车跟着圣驾浩浩荡荡地往避暑山庄去。
今年随圣驾的人并不多,两位亲王里雍王留京,而巽王是随驾的,还有几位尚未册封的小皇子也是伴驾随行。
除此以外,伴驾的妃嫔却不少,一来二去竟跟了十来个,只是皇后倒是留守宫中。
侯府的车队也算靠前了,圣驾之后是嫔妃的车鸾,然后跟着的是亲王皇子的,一干皇帝宗亲之后就是武安侯府的了,连陶家都还要靠后排。
如此看来,近年来赵彦清在朝中着实混得不差,也算是在太子巫蛊案后把元气恢复过来了。
怜雁和赵彦清坐在同一辆马车上缓缓前行。原本赵彦清是骑马走在前面的,还是怜雁觉得外头太热,把他叫进了马车里,毕竟马车里放着冰块,要凉快很多。
也不知为什么,今年去避暑山庄挺晚的,六月了才走,现在的天已经算酷热了。
赵彦清解释给她听,“前些日子太后病了,皇上侍疾,原本避暑是要取消了的,只是太后病得不重,卧床了半来个月就好了,这才又把避暑放上了行程。”
“太后也去避暑山庄吗?”
“没有,太后年纪大了,她也不想搬来搬去的。”
也是,太后都七十二了。
想起这位曾祖母,怜雁又是一番伤感,小时候太后挺疼她的,每回去她宫里请安总会抱着她心肝儿的叫。太子巫蛊案发的时候,怜雁还听说极少踏出慈宁宫的她亲自跪到大殿前求情,可惜皇帝是铁了心要查办太子了。
马车行驶得挺慢的,照这速度,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到避暑山庄了,尽管今天怜雁寅初就被叫起来了。
本来她还想在马车里补个觉的,可是马车晃荡着,她虽然觉得困却偏生睡不着,整个人都疲惫了。现在忽然说起太后来,更加恹恹起来。
赵彦清见她这模样,伸手将她搂了过来,马车够大,榻上都能躺一人,怜雁便蜷了腿侧卧在赵彦清怀里。
赵彦清道:“太后身体康健,前些日子就是很小的伤寒,不严重。你也别不高兴,日子总要往前看的,咱们慢慢地一步步来,未必就没个好结果。”他知道是提了太后才惹得她念起了伤心事,说着轻抚她的肩。
怜雁闭着眼,脑子里又浮现了那场大灾来,忍了忍才把眼泪给逼了回去,道:“你说,皇上怎么就那么狠呢?父王可是他亲儿子,他怎么就杀得了手?”
赵彦清轻声一叹,安慰似的揉揉她的肩,“太子仁厚,招贤纳士,朝中声望极高,文有各路文臣贤士,武又有林家军纳势,皇上自然会忌惮,再加上小人挑拨一二,他便起了杀心了。说是巫蛊案,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安上的无非就是谋逆的名。”
“父王明明没有!父王不会有……”声音已带了哭腔。
赵彦清有些慌神,他还挺怕她哭的,虽说怜雁在她跟前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就是因为哭的少,一旦哭起来就更加让人心疼了。他忙止了话头,又一时想不出旁的能说什么,只能闭了嘴轻手安抚她。
过了一会儿,怜雁又开口了,估计是把情绪理妥当了,不再带着哭腔,极冷静地问道:“现在呢?皇上有要重新立储的意思吗?两位亲王争得很厉害吧?”
赵彦清见她已平静下来,也不介意多跟她说说朝中诸事,道:“嗯,争得厉害着,太子去后的头一年还只是暗地里较劲,现在却已经明面上的友好都不维持了。不过皇上由着他们闹,也猜不出更属意哪一个。”
“说不定两个都不喜欢。”怜雁哼道。
赵彦清轻轻一笑,“他倒不是不喜欢两个亲王,只是下头闹得厉害,他那位子就坐得稳当。只是至于储位,恐怕他还真的两个亲王一个都不乐意给。”
“皇祖母只有父王一个孩子,嫡出的皇子没有了,两个成年开府了的亲王他又不乐意,那他中意哪个?”
“中意哪个不知道,不过他很宠爱六皇子。”
“六皇子?”怜雁想了想,才记起来那个应该算她皇叔的小孩子,“陶贵妃的孩子吗?他应该还很小吧?”
“今年九岁。”赵彦清淡淡道。
陶家这么想和侯府走得近,怕是也存了心思的,想到这个,怜雁对陶家更不喜欢了几分,“难怪陶家硬是要再塞个女儿给你。”
赵彦清也不太乐意提陶家,加了力道往怜雁的肩膀一捏,道:“别因着这个不高兴,不会让这门亲事成的。”
怜雁被捏得人一惊,手肘撑着他的腿坐起来,揶揄道:“陶家要是知道你存了这样的心思,指不定气成什么样,便宜让你占了,结果他们什么都捞不着?”
见她心情有些好转,还有心思笑话他,赵彦清轻笑着又把她按了回去,“这也是人尽其用。”
怜雁使着劲儿还想坐起来,“两人凑一块儿太热了。”虽然有冰块,但这酷热之下,马车里还是挺闷的。
赵彦清让人递了把扇子进来,一手把她搂回去,一手给她扇着,“你应该带个丫鬟出来的。”
怜雁笑道:“我本来就是跟出来服侍你的,结果自己又带了个丫鬟来,成什么样子?通房配个丫鬟已经不得了了,我可带不出来。”
“出了孝得赶紧把你的位分抬了才好,只是现在还没办法明媒正娶。”
“我知道,”怜雁倒是满不在乎的,她从来都没冲着他正妻去过,至少在太子正名前,还没这个可能,“只要你不收旁的女人就行。”要是赵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