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

萨蒂不肯相信罗摩就是毗湿奴的化身本质上就有许多的原因,她是毗湿奴的信徒,她从小就被教导信仰他,而信仰的力量十分强大,她信仰毗湿奴,也信仰他的诸多化身,然而罗摩这个化身实在是太过超然了些。

她不愿意相信他是薄伽梵毗湿奴的化身,因在她看来,那罗延那的伟大之处是罗摩无法学到的,罗摩太过坚持,他把自己放到了一个无法转圜余地的高台之上,这让他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而这与那罗延天实在是差了太多。

在萨蒂的印象里,那罗延天的伟大之处就是在于他能够寻找到所有人——任何人的缺点,从中选择出适合这个世界的最为符合这个世界福祉的那一个来为世界带来更好的未来与益处。

可是罗摩呢?

他连自己的妻子都看不住!

因她的这种不信任使得摩诃提婆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故而,她才表面上敷衍了摩诃提婆,让他以为她并不会去试探罗摩,可是她转头却自己一个人化成悉多的模样来试探罗摩的神性。

这本身就让所有感知这件事的大仙、提婆们十分恐惧。

不仅仅是大仙、提婆们恐惧,就连那大海,也开始翻滚着波涛,叫嚣着恐惧。

罗摩双手合十,问道:“萨蒂主母,摩诃提婆现在哪里?”

萨蒂一愣,转而化为原本的形态,带着惊奇的眼光看着他。

罗摩又问:“只要主母您来了,那么摩诃提婆也必然会到这里。”

他的话,让萨蒂更为惊惧。

萨蒂本来只是想要来试探罗摩,可是……罗摩刚刚被试探出了眉目,他却指出摩诃提婆一定会来……这代表了什么?

萨蒂连忙想要转身离开,可是她却无法迈开双足……她已然知道了罗摩正是主毗湿奴的化身,而她对他的失礼已然让她心生痛苦与愧疚,现在,她就这样转身就走……这并不是接受了多年教育的她会去做的!

她的痛苦与恐惧已经蔓延到了全身,她颤抖着,想要去触摸罗摩足下的尘土,可是她却无法躬下自己的腰身……就在此时,摩诃提婆伴随着一阵烟雾迷茫,出现在了海边。

“摩诃提婆。”罗摩双手合十,向他行礼。

摩诃提婆也向罗摩行礼。

他们二人对视着,在海边,在即将攻打罗波那的前夕,在这楞伽城的外面,他们对视着,看透了这件事的真实与虚幻。

罗摩的情感是真实的,罗摩的遭遇却是摩耶的作用;罗摩的心情是真实的,罗摩的选择却是摩耶的展现;罗摩的感受是真实的,然而罗摩的经历却好似摩耶的变换。

这有些难以理解,可是对于两位上主来说,它是这样的明显而又清楚,它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误会与错误……罗摩的经历,他的这些,是真实的,却也属于摩耶幻象之中,而经历了摩耶,真情实感就必然会流露出来,神性与人性的统一与分离更是难以预计。

摩诃提婆走到罗摩面前,他从罗摩的双眼中看到了坚持,却也看到了迷惘。

罗摩问道:“摩诃提婆,请告诉我,如果我去攻打罗波那,取得了胜利之后将他杀死,那么我是不是犯了杀梵之罪?如果我犯了杀梵之罪,那么我的国家该如何,我的兄弟该如何,我父亲的名誉该如何,我妻子的声誉该如何?

“我的国度我的家族是不是会因此蒙羞?

“我的臣民会不会因此而得到痛苦与诅咒?

“我的朋友们会不会因为这样就再也不能被称为勇者?

“摩诃提婆,你是智慧的,你是慈悲的,你自然能解答这个问题,现在,请告诉我它的答案吧。”罗摩的提问是这样的尖锐,他步步紧逼,要摩诃提婆亲口承认自己的做法并无不妥之处。

摩诃提婆点了点头,回答道:“罗摩,你的做法并非是犯罪,即使罗波那是婆罗门,我的罗摩,你该知道,他作恶多端。

“他统治了世界,驱赶了其他的国王以及族长,他不让他们有活路,罗摩,这样的人,即使是婆罗门,被杀了也是他咎由自取。

“那么你除了是为了悉多要攻打他,你还为了谁呢?

“你为了悉多要攻打他是因为悉多是你妻子吗?还是因为他不仅仅是抓走了悉多?”

摩诃提婆又把问题还给了罗摩。

罗摩回答道:“我要攻打罗波那不仅仅是因为悉多,而是因为他抓走了一位妻子,一位女人,一位不想要与他在一起的女忄生。这样违背女子的意志去做邪恶的事情,他值得被打败,值得被赶下王座——正如巴林一般,他夺走了他人的妻子,就理当被赶下台,而夺走了他人的妻子又把兄弟赶走,那么他就该得到更严厉的惩罚!

“对于罗波那,他也是如此,他理应得到更为严厉的惩罚,他所做过的事情,值得一死!”

当罗摩说完这些,顿时漫天花雨降落在他身上。

摩诃提婆笑道:“罗摩,这就是你与他的不同,这也是你攻打他,杀死他而并不会犯下杀梵之罪的缘由。婆罗门出身不是作恶事的免死金牌。”

摩诃提婆的话让罗摩与罗什曼那都放下了心。

罗摩亲自将自己亲手所做的湿婆林伽展示给了摩诃提婆,摩诃提婆见了这尊林伽,更是面露喜色,不由得将它设立为永恒不变的湿婆林伽,将在此处,在此地,在此时,这尊林伽,会得到崇拜与祭祀,任何人都可以通过祭祀它而得到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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