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兵讲述着自己痛苦的经历,什么叫做悲剧,就是将自己的悲伤撕碎了,拿来给别人看。七姐的死,让张三兵心存愧疚,如果没有他,他的亲人也不会这样一个个离开。此时正值子时,听这样恐怖的故事,似乎对李二闹来说也是个挑战。
只是这个故事还没有讲完,李二闹又怎么会转移他那多情而充满疑惑的眼睛,看着李二闹,那十分惹人笑的样子,张三兵长须一口气。
“罢了,昨天如此痛苦的事情,到了今日竟已然成为了故事。”
“大师,既然是故事,就不必耿耿于怀了,我只想知道,听了道人的话,你爹是怎么让对待你的?你们是否救找到了你七姐的魂魄?”
“我爹还是待我很好,只是爹不愿意小女儿一直沦为孤魂野鬼不能转世,于是他在一户猎户家里借了一把猎枪,准备去找狼报仇。”
“啊?找狼报仇,那谈何容易呀?”
“我爹记下了当初吃七姐的那头可恶的黑心狼的样子”。
“大师,难道你爹不知道,狼是一种很团结的动物,他们都是群居生活的?他这样一个人去,无疑是送死呀?”
“死有何难,活才不容易呀,自从七姐死后,我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死于非命?”
“结果呢?”
“结果,唉,那天正午,我爹扛着猎枪带着我大姐和二姐上山了”说道这里,张三兵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不用说结果,李二闹已经猜到了。
“我爹回来了,但是他们上山的过程中,我爹的一条腿,被一条长着四口四角四腿的红色小蛇咬了一口,见此景,大姐二姐吓坏了,但是山里的孩子都知道被蛇咬的急救方法,要么砍掉,以防毒液传遍全身,要么用绳子勒紧,要么人工吸毒。可是眼见我爹被咬的伤口越发红肿,还有些发黑,他们用艾草拴住的地方也发黑了,父亲的嘴唇也变成了紫黑色,大姐知道只有最后一种办法了。于是她奋不顾身帮父亲吸出了毒液,尽管父亲拼死不让,可是大姐毅然决然。接下来的故事,结局都是一样的。
二姐眼泪模糊地扶着我爹回到家中,母亲见少了大姐,已然哭成了泪人。当日便把大姐和七姐埋在了一起。几日之内,家中死了两人,无不说哦们家晦气呀。看着大女儿和小女儿相继去世,母亲开始哀求父亲。
“孩子他爹,我们已经失去两个女儿了,像这样下去我们还会失去更多,你明明知道三兵是天煞孤星,不能留于家中,你又何必一定要与天斗呢?”
“你这个妇人之见,懂什么?小七之死是个意外,而老大的死更不管三兵的事情,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快去给我拿酒来。”
母亲含着泪走开了。
“两年过去了,所有的不幸都慢慢地被大家遗忘了,可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前面等待我们的是更大的灾难。还记得那年夏天,连续下了半个月的暴雨,我们的村庄,粮食,牲畜都被淹了大半,可是这是乡亲的家,谁又舍得离开呢,特别是我们一家,我娘常常念叨,害怕两个死去的姐姐想回家时,找不到家了。原本以为梅雨时节总会过去的,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那天夜里,山洪暴发,山体整体垮塌,泥石掩埋了我们的房子、村子、亲人全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啊?”李二闹眼珠子都快吓出来了。
“我们村子剩下的人,畜,全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那就我才五岁,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我家出现最多的陌生人就是道士,只有他们才能替我的家人,我的乡亲,超度亡灵。也正因如此,我才下定决心,我要入道。”说到这里,张三兵悄悄地用衣袖拭去了眼里的泪水。的确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听了张三兵的故事,李二闹心里十分酸楚,这位年逾花甲的老人竟会有如此悲惨的遭遇。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是静静地陪着他,此时井里安静极了,只听见两个人平静的呼吸声还有酷比的鼾声,偶尔能听到外面野狗抢食时刺耳的犬吠。
张三兵理理身上的红绳,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一切都过去了。”但是李二闹知道,这童年的记忆然给老人极度缺乏安全感,老人继续整理着自己的红绳,若有所思。其实李二闹是理解他的,再强壮也是六旬老人,他冒着生命危险爬下来救他,他心里感激不尽,他也明白要张三兵现在带他上去,基本不可能,他们只等着明日日出之时,有村民来救他们。而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待。
丑时开始鸡鸣,鸣声此起彼伏,张三兵听到鸡鸣,眨着眼睛对李二闹说:“小子,鸡叫了,你可以放心的睡觉了,我们就等着明早村民来救我们吧。”
“好,大师你也休息一下吧!”
“我不打紧,我已经习惯了熬夜了,每天都是如此。”
李二闹揉揉眼睛,哈欠连天,正找一处墙角睡去了,看着李二闹瞌睡的样子,张三兵也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心理想:臭小子,你的瞌睡还会传染呀。于是他也靠着墙角睡了。一闭上眼睛,梦又把他带回到从前,揭起了他内心的伤痛。
他无法忘记满目苍夷的村庄,他无法忘记那被沙土活埋了的乡亲们,更他无法忘记疼爱他的父母,和那些善良的姐姐。张三兵走投无路,可是那时他年仅五岁,看着全村人都死了。家没了,亲人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