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冷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从手心到脚趾蔓延出无限凉意。
莫年华觉得她的灵魂好像漂游了好久,在生与死的边缘苦苦挣扎……
她的尸体被抛入了那附近的一片海里,衣服上都是血,海水的凉意袭到全身。
无边无尽的恐惧啊。
她不恨,没有力气去恨别人。她这辈子唯一恨的只有自己,爱上一个让自己飞蛾扑火的男人。
她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她的孩子,那么小,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世界。
下辈子,不想爱得这么辛苦,不想一个人再唱独角戏了。
眨了眨眼睛。
狭小的房间,关着的木门,破旧的家具,散发着遥远的气息。这是哪里?她还活着么?
孩子,她的孩子!
心猛然痛了一下、莫年华伸手摸了摸小腹,平的。想哭,眼睛却酸的厉害。
下一秒,她震惊地睁大眼睛,这不是她的手,这……
这么小的手,她努力站起身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人,分明是她小时候的模样,稚气未脱的脸蛋,缩小的身板,穿着一件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的麻花褲,还有一件麻色小袄。
好土。
她怔怔地盯着镜子里的眼睛,那一双眼睛波澜不惊如止水。
良久,她淡定了。
重生么?
重生文她看过一些,只是为什么要重生呢?重来了还要记得上辈子的回忆。她宁愿投个好胎,重新开始。
这般失败的人生,这是要重来一次的节奏?她要样貌没样貌,要成绩没成绩,要背景没背景,如果没有金手指,她可不相信自己不会走从前的老路,肯定完败!
莫年华急需确认一下现在是哪一年。
这房间是她阿爹阿妈的,她找到墙上那泛黄的日历,1984。
1984年,她虚岁五岁,阿妈病逝,她被家人抛弃在外,进了孤儿院。另一段人生的开始,从此她上了小学,初中,在学校从来都是一个人,偶尔有几个说得上几句话的同学;高中后脱离了孤儿院,她成绩平平,没人愿意再资助她。她边打工边上学,成绩没有提高,还是普通。
后来在一所三流学校上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毕业后没时间谈恋爱,每天都要在一家纺织厂上班,身心疲惫。
她越来越孤僻,她不敢见那些青春光鲜的同学。
高中毕业后她要赚自己的大学学费,找了一份工作,机缘巧合下在一家高级酒吧里当清洁工,还是托关系才找上的!起因是在路上扶起了一个摔倒的老太太,有钱人家的老太太就希望有人能陪她说说话,突然就发了好心。
她想真是撞上狗/屎/运了!
可是也就是那个时候,她爱上了燕淮西。
那个天之骄子一样的男人,第一眼她就认定他了。
他们都喊他燕少。
燕家有钱,有权。燕淮西不比别的二世祖,花天酒地偏偏又事业有成。
每次莫年华看到他身边围着的各式各样的女人,他搂着那些莺莺燕燕,和哥们一起喝酒玩闹,她就难受得厉害,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哭得一塌涂地。
她那么爱他,他的所有纨绔不堪在她眼里都是优点。那么桀骜,那么张扬。意气风发,肆意潇洒。
门吱呀一声开了,打断了她的所有沉思。
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女人,莫年华惊恐地瞪大眼睛,姥姥!记忆里的那个姥姥!
上辈子莫年华对儿时的记忆很模糊,连自己亲生父母的模样都随着年月模糊了,可唯独不忘的便是她的姥姥,何翠云。
算算这时候的何翠云也才刚四十岁,脸上的皮肤很黑,身材也有些发胖,一双手因为年轻时的劳作而布满茧子。就是这个样子,典型的上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妇女。刻薄,势利,低俗。
上辈子妈妈的头七后,何翠云说要带她去小镇上玩,走到街上问她要不要吃葱油饼,那是以前农村人自制的葱油饼,小孩子都爱吃,一张两毛钱,贵得很。
姥姥让她待在原地等,这一等她就从来没有回来过。
小时候傻傻的不明白姥姥买个东西为什么要那么久,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被抛弃了。
所以为什么有一词叫做亲情凉薄,到后来她一个人,孤僻,那么渴望爱,把唯一的寄托都放在爱情身上,却还是输的那么惨,一无所有。
再见到何翠云,说不难过那是假的,但难过也只有那么一点点,激动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何翠云看到她缩在墙角,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脸上没什么表情道:“年妹,你妈妈要出殡了,你一个人待屋里做什么,还不快出去帮帮忙!”
什么?!妈妈出殡?今天是……
“姥姥,我这就去。”莫年华再也顾不上其他,疯一样跑出去。
“哼,扫把星,和你妈一样,好好地家里就出了丧事,真叫人晦气。”家里本来就没有几个钱,儿媳妇去了就去了,还要掏钱办丧事,想到这何翠云就气不打一处来!
莫家小院里,站着几个男人。小院外围着一大堆农村妇女,无一不在指指点点。
感叹的说:“莫家媳妇年纪轻轻就死了,真是可惜啊!”
找茬的说:“死了就死了呗!这样放着还不晓得要勾引村里多少男人!”
好心的说:“唉。他们家年妹也才五岁,她婆婆是个不好相与的,她男人又是个没有主见的,以后可怎么过呦!”
…………
年华无暇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