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芝容看看地上的一滩水,上前一步道:“这位大娘,我们是到京城投亲的,走岔了路,盘缠也差不多用光了,连马车也卖了,如今我大哥又病着,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随便给点东西填填肚子,我们也有力气继续赶路。”
身穿葛布的老大娘很认真地打量了顾芝容三人一番,见他们身上的衣衫质地柔滑,显然不是她们这等贫苦人家穿得起的。又见此三人一脸疲惫,其中一人还背了个看起来好像昏迷过去的人。乡下人性子纯朴,对于外乡遭难的人都会伸一把援手。于是很爽快道:“这有什么,快进来,快进来吧。我正在给我那孙儿熬玉米糊糊,你们也进来吃一碗吧。”
顾芝容道了谢,与尚武一同进了老大娘的屋子。
屋里果然在煮玉米糊糊,整个院子都飘散着香甜的玉米的味道。老大娘很是热情,分别给他们二人一人盛了满满一碗的玉米糊糊,还把自己的孙儿叫出来,腾出炕来给他们安置太子。
顾芝容一边和祖孙俩一起吃着玉米糊糊,一边顺便问起这个村子如此败落的原由。
老大娘叹了口气道:“这位姑娘,实不相瞒,本来我们这个湘芋村初初也有二百多人,也算是大村子了。一直以来,日出而作,日暮而归,地里种些粮食及瓜果疏菜什么的,生活上也算是过得去。两年前,这里忽然来了一帮人,说是在村子附近的山上发现了金矿,然后开窑挖,并在当地招募壮丁,报酬丰厚,每个月十五两银子。你们想想,十五两银子啊,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们的月银也不过五两。所以一下子全村年轻力壮的小伙去了大半……”
听到这,顾芝容忍不住插口道:“挖金矿?朝廷不是明令禁止私自开采的吗?”
历朝历代,金矿开采权一直都是官府垄断的,民间是绝对不允许开采的,即便是有人私底下发现了矿脉,都要上报官府。当然,如果不想报官府也成,自己留着开采的话,那都是偷偷进行的,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开采金矿的确有悖常理。
老大娘丝毫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那些人就是朝廷派来的人啊。官文什么的都有,还挂出来让人看呢,那上面的印章,可清楚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顾芝容点点头,表示无疑惑,示意老大娘再往下说。
老大娘吃完半碗玉米糊糊,又夹了一把自己腌制的酸菜,吃了下去,抹抹嘴,方才继续说道:“很快的,第一批的人做满了一个月,真的托人带了银子回来,十五两白花花的银子,耀得人眼红。于是村子里没赶上第一批去的人,在第二次招募的时候全去了,包括我那个唯一的儿子。”
说到这,老大娘抹起了眼泪。
尚武大惑不解:“这位大娘,你儿子能被招去,这是好事啊,一个月十五两银子啊,如果换作是我,我肯定第一个跑了去。”
尚武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老大娘没忍住,一下子啕然大哭起来,把尚武吓了一大跳,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儿啊,娘对不住你啊。如果娘不让你去的话,你也就不会把自己的命给挖没了。还有,我那个好端端的儿媳妇也不会爬到山顶砍樵,摔下来人就没了……”老大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连带着她那五六岁的孙子也一并哭了起来。